老祖宗端看了会儿,笑着道:“空闲时再帮我抄写别的。”
臻璇应了。
定的回裴家拜年的日子是初四,郑氏早早备了年礼,叫夏颐卿和臻璇送过去。
裴家按着规矩年前就下了请姑奶奶走亲的帖子。夏家初二时回了正式的日期,初四一早,裴家就来了人接姑爷与姑奶奶。
臻律与臻衡一道来的,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领着臻律和臻衡去拜见老祖宗时。在长生居门口遇见了何老太太。
哼笑了几声,何老太太道:“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排场不一般。我听说呢,裴家来迎的丫鬟婆子就要坐两车呢。”
郑氏不愿意多起纷争。淡淡道:“那是亲家家里看重。”
“我们总归是行商人家,比不得官宦人家,既是商人妇了,颐卿媳妇,下回可别这样了。”
何老太太这话明着是说臻璇,其实一字一句都飞向了郑老太太与郑氏。
郑氏的脸沉了下来。
臻璇抿了抿唇,看着何老太太,道:“二叔祖母这话说的。祖父是郡王封号,我亦是圣上封的乡君……”
郑氏出声打断了臻璇。拍了拍她的手。道:“都是一家人。对着长辈怎么能拿封号压人呢?家里要讲家里的规矩,长幼有序,对长辈不许无理。”
臻璇福身应了。又对何老太太赔了礼。
何老太太胸口的火一阵一阵往上翻,她又不是瞎的。怎么不知道这婆媳两人是在一唱一和的做戏,还长幼有序,说得不就是她比郑老太太矮了一头吗?真真是欺人太甚!
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对着老祖宗都表露不得。
老祖宗等臻律和臻衡见了礼,又问了几句“亲家身体安好否?”便嘱咐臻璇早去早回。
马车从夏家出来,直奔裴家。
庆安堂里磕了头,夏颐卿被臻律请去了前头,臻璇陪着李老太太与季氏说话。
明明才个把月没见,季氏想念得紧,又念着他们马上要去京城,少不得细细关照一番。
臻衡看着臻璇,欲言又止。
臻璇抬眼看他,笑着道:“弟弟要说什么?”
当着李老太太与季氏的面,臻衡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问了一句:“姐姐去京里,何时回来?”
“二爷也没有细说,我估摸着到甬州也要四月里了。”
臻衡起身走到门外,与候在外头的春泽说了几句,春泽去了,过了没一会,梨合亲自送了东西来。
臻衡接过,递给臻璇道:“我做了几篇文章,姐姐帮我送去京城给大伯父看看?”
“原是这事。”臻璇示意桃绫收好,“定帮我送到。”
臻衡咧嘴笑了。
臻璇还要去别处请安,臻衡送了她出来,见周围无人,才压着声音道:“姐姐,夏家那位老太太一直都那么说话的?”
臻璇不解,再一想倒也明白了,臻衡说的是何老太太。她看着臻衡,眼睛澄清一如幼年,她不禁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臻衡的头,暖声道:“世间自有恶毒之人。不过,你且放心,我吃不了亏的。”
臻衡闻言有些失神,这句话他记了很久,那一年在季家后院,臻璇也是这么跟他说的,那时他曾下决心要早早考一个功名回来,叫谁也不敢小瞧了裴家,小瞧了他们裴家五房。时间稍纵即逝,一晃七年匆匆,等到秋天他便要参加秋闱,一定要中,一定会中的。
臻衡的这些心思,臻璇无从探知,她只是笑着上了车去了庆福堂。
刘氏从周氏手里接了中馈之后就忙碌了许多,却没有疏忽佛事,每日入夜之后就会在佛前念上一个时辰的经。此刻她却不在,听丫鬟们回禀,刘氏是去了庆荣堂里。
臻璇去看了周氏。
周氏半躺在床上,她这个年纪怀了二胎,总归想多注意一些,如今这胎还没有坐稳,少不得多休养一会。
许是这盼了多年已然放弃却又到来的孩子给了她希望,周氏精神气很好,叫人扶了臻璇在床边坐下,笑着道:“快别多理了,过来叫六伯母瞧瞧。”
周氏拉着臻璇的手,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你小的时候,我们妯娌还担心过,性子太过绵软,又不爱与人说话,在家中还不打紧,等嫁了人,不是要叫你祖母和母亲挂心坏了吗?到底是女大十八变,一年比一年好,愈发是个有后福的样子了。反倒是你那六姐姐,我操心嘞。”
臻璇不愿意多谈自身的变化,只是道:“六姐姐定了嫁去周家,您怎么还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