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听了这前半截还是挺舒服的,她就喜欢听这些顺着她的话,便等着臻徊说后半段。
“羽潺原也是书香出身,哪里干过伺候人的事,便是有做得几样不合你心意的,你也别一直揪着她不放。她也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你是大妇,宽些心。”
羽潺是肖姨娘的闺名,任氏听在耳朵里,刚灭了的火又唰得一下烧起来了!
“爷倒是真心关心她。咱裴家上下那么多丫鬟,那些刚卖了身送进来的,有几个以前做过伺候人的活计?还不都是靠府里的婆子媳妇们细细调教出来的?她生的就是伺候人的命,若要做正经主子,何必埋了身份与人做妾?”任氏嘴上尖刻起来,推开了臻徊,半笑不笑,“便是妾算半个主子,那也是半个奴婢,伺候主母天经地义。我一没打她二没罚她,怎么在爷眼里我就是个不宽心的大妇了?爷倒是说说,她做的那些事,哪一样是做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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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五,祝大伙周末愉快~~~~
第九十七章 脸面(二)
任氏只要刻薄起来,没有说得口干舌燥是绝对不会停下口的。
说到肖姨娘做的错事,一样一样,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回来的路上,马车颠簸,我说不舒服,她有本事比我还不舒服。我即便是头晕目花每天都没落下去母亲跟前伺候,她肖羽潺有到我跟前端过几杯茶?爷那天守灵回来,累得只能在庆安堂门口歇息了,七妹妹跑来传信,我正巧在梳头,听了心里着急,只想着让她手快些,她倒是真心向着爷,一扔梳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好端端摔裂了我的牛骨梳子。她跑去爷那儿了,要真是能帮上爷我也就算了,结果呢,就只顾着哭哭哭,我若不喊停,爷那身衣服都能给她哭湿透喽!这是当真没有屋子住,也没人手伺候,我也是问了六伯祖母与母亲的意思,让她睡在外间守夜,她天天喊冷喊冻的,这屋子里有地龙有火炭,哪里会冷了?知道的是她体弱要人抱着睡才暖和,不知道的还当是六伯祖母这里条件不好住得不舒坦,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闹心呢。让她倒茶,烫得能起泡;倒洗脚水,凉得能逼得人一脚踹翻了盆子去。”任氏自顾自数落得痛快,抬眼瞧见臻徊越来越阴郁的神色,也没丝毫的害怕和退缩,扬了扬下巴,冷笑了一声,“爷,我这哪一桩说得不对,哪件事做得过了,你给我评说评说?”
臻徊一开始还听得清楚任氏在抱怨些什么,等到了后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明了。抬手按了太阳穴,揉了几揉,臻徊的声音倦倦的:“敏儿,哪里就有了这么多的不如意?你听听你那一长串,出口成章的举子都没你本事。”
“爷真是抬举我了。”任氏嗤笑出声,“人家举子寒窗苦读十几年,我嫁人连一年都没有。哪里有那个本事了。我也没有她肖羽潺本事,说哭就哭,都不用酝酿酝酿,眼泪跟用不完似的。”
臻徊被任氏的伶牙俐齿给折腾怕了,摆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正房奶奶,不要跟个妾一般见识。她就是那个性子……”
“那这也是我的性子。”
臻徊斜斜看了任氏一眼,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开了门想出去。
臻徊要鸣金收兵。任氏却还要再战三百回合。冲过去拉臻徊的衣角,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脚,吃痛地抱着膝盖,眼睁睁看着臻徊迈步出去。
臻徊没听见后头任氏碰撞的声音。只听见了那之后幽幽的一句话,说得他的心凉了。
任氏说:“爷不喜欢我计较,难道要我和母亲一样吗?和她一样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让个妾压得死死的,爷才满意吗?”
臻徊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经过站在外头惊慌失措的臻玟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多瞧一眼。
臻玟双手绞着手帕,慌张不安地看着臻徊越走越远,勉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害怕往门边挪了几步,想去瞧瞧任氏。
她以为任氏会跳起来。会张着嘴儿长长一串一串的谩骂,或者是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将能砸的都砸了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只有那样才像任氏。
以前在深州的时候,任氏和臻徊也时不时就会吵起来。每一次都是以臻徊避出去结束的,然后任氏就在房里发脾气,屋里伺候的人都会被挑刺骂上一通。所以一到那时候,就会有丫鬟来请臻玟过去,任氏再大的火气都不会冲臻玟发作,过一刻钟也就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