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拉不住肖姨娘,当下就涨红了脸,想着她手不快腿脚却是一等一的快,怒气就压不住了,也不管臻璇在旁,当下就是一句“不要脸的小蹄子!”
肖姨娘去找臻徊了,任氏哪里还坐得住,心一横,这乱糟糟的头发正好说明肖姨娘不当心伺候。披头散发地提着裙子跟出去了。
等臻璇回到门口时,桃绫已经被肖姨娘挤得远远的了。臻徊好像是醒了,正揉着脑袋,肖姨娘扑在臻徊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任氏看到这幅画面,脸上气得发青,冷眉倒竖,叉腰指着肖姨娘就是一顿好骂:“昨日老太太跟前不见你哭得伤心,这回爷好好的,你哭得哪门子的丧!爷累了一晚上,这么冷的天。坐在地上受了寒气可怎么办?你不知道扶他起来。就会哭哭哭。一听说爷倒在门口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冲出来,你这衷心表的,有这个闲工夫,赶紧把爷扶到我那儿歇息去。”
臻徊只觉得头痛。刚他一睁眼就瞧见个眼生的丫鬟,强打起精神要问上几句,就见肖姨娘扑过来。他没有力气躲开,生生受了这力道,好在肖姨娘体轻,又留了分寸,倒有些暖玉入怀的意思,臻徊这才开口哄了几句,哪里晓得伊反倒是哭得越发悲切了。更甚的是。任氏跟着来了,也没问问他如何了,扯着嗓子对着肖姨娘劈头盖脸的骂。
臻徊重重咳嗽了两声,这才压住了身边的一哭一骂,他心里烦躁。口气就不好了:“先让我回去睡一会,你们要怎样闹也等我缓过劲儿了再闹,我都没力气,你们闹给谁看!”
任氏和肖姨娘一下子没声了,尴尬着过去扶臻徊。桃绫是没想到臻徊会这么说,扑哧笑出了声,赶忙轻咳着掩盖过去。
臻徊却是听见了,走之前侧眼瞄了桃绫一眼。
桃绫有些无措,等那三人走远了,才过来臻璇这边,问道:“三爷会不会记恨上奴婢?”
这个问题臻璇回答不出,只是问了一句:“刚才为什么笑了?”
桃绫的面上红了红,捏着手指道:“奴婢就想起那天秦嬷嬷给查姨娘带的话,说是九老爷不在她闹给谁看,刚才听三爷那么说,这才觉得好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哩。”
明明知道不怎么和时宜,臻璇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轻轻戳了戳桃绫的额头,道:“胡说八道,咱们裴家哪里各个那样了。”桃绫咯咯笑了,臻璇却有些放不下心,叮嘱道,“我不知道三哥哥的脾气,说不好他会不会记恨你。我想还是小心些好,以后遇见他你避开些。”
桃绫见臻璇一脸正色,收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午时,臻玟、臻琳过来找臻珊,见臻璇无事,便拉着她一起去。
臻玟快步走在前头,臻琳与臻璇缓步跟上,一面走一面说着话。
“八妹妹想过来,正巧我想过来看看你,便一起来了。”臻琳说到这里,压了压声音,道,“我以前从没有听说八妹妹不会说话。小时候的事我虽然记不清了,但是听三姐姐说,她印象里八妹妹学过说话的,只是那时小,刚刚会说几个词。”
臻璇心中诧异,疑惑着看着前头臻玟的背影:“若是会说几个词,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臻琳摇了摇头,想起臻瑛刚知道臻玟不会说话时满脸惊讶不解的模样,道:“我也搞不清,怎么就好端端成了这样了。”
臻珊在屋里绣花,一件红色对襟棉袄已经做得,她正细细给袖口添着花纹,见几个妹妹来了,也不停手,只让丫鬟倒茶。
臻璇细细瞧了瞧,那衣服上在绣的是并蒂莲,臻珊这衣服是在替她自己准备以后的嫁妆?
臻琳也看出来了,犹豫着开了口:“二姐姐,现在做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臻珊嗤嗤笑了,低头摸着那金色的丝线,无所谓地道:“祖母没了,我哭也哭过了,还要如何?祖母才不想我替她伤心难过呢。她在地下晓得我因为替她守孝,活活要在这里多耗上一年,只怕也难心安了。”臻珊说到这里,抬眼打量了一下暂住的屋子,没有她喜欢的花鸟鱼兽,没有清雅墨香,这样的闺房即便是暂住也让她难耐,“我原本都不需要回来这里。”
臻璇读懂了臻珊眼中的挑剔,压着心中的埋怨,问道:“二姐姐的意思是,后半辈子是要在南边过的了?”
臻珊晓得这是五房的妹妹,自己离开甬州时她不过是个一岁多的牙儿,现如今一见,已经伶俐地能让查姨娘吃了个亏,想到被罚的查姨娘,臻珊待臻璇才露出些笑容来:“是啊,我早定亲了,只因才刚及笄,上头大姐又未嫁,祖父才说等到年后大姐出阁了再让我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