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律在等臻珧,臻珧似乎是没有缓过来,磨蹭了一会才下来。
臻律的鞋面和裤腿上沾了不少泥,再看前头马车停的位置,大约是一听见后头响动,就赶紧跳下车跑了过来。后头紧跟着的一辆车也停了,车上都是裴家的丫鬟,见出了事,也赶忙上来伺候。
桃绫也不管路好走不好走,小跑着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一到臻璇身边,拉着臻璇的手上下一阵好瞧:“我的好小姐,可是吓坏我了,没摔着吧?”臻璇连说了三次不打紧,桃绫才慢慢放下心来。
前头马蹄声传来,抬头看去,是傅四爷来了。这次都是简装出行,傅家几位爷都是坐的马车,这匹马大约也是从马车上解下来的。
傅四爷长得英气,打小习武,纵身下马比寻常人多了几分飒爽,看得几个小丫鬟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他自己倒是浑然未觉,与臻律道:“我就说这路不好走,这般小心了还是出了差池。”
臻律晓得傅四爷是在抱怨韩家人,拍拍他的肩,道:“幸好没有翻过去,只是这车是不能坐了,要想法子弄出来。”
“这次出来带的人少,只靠我们兄弟几人和几个车把式,恐怕还不够些,这地泥泞,不好吃力。现在就算是去山上别庄叫人,也要花上些工夫了。”傅四爷说着说着眉头微微紧了起来,“好在这路还宽敞,不会挡住来去的路。”
傅四爷正在想要怎么办才好,看见后头裴家坐丫鬟的马车往边上靠了靠,便问:“怎么了?”
车把式微微涨红了脸,道:“是韩知府家的车,说不等我们了,要先走。”
傅四爷的眉头更紧了,挥了挥手:“随便她们。”
臻璇看了桃绫一眼,心说韩四娘当真是破罐子破摔了,知道陪她们在这里耗着也讨不得好,干脆早早走人。
臻律过来道:“这个状况也不好让前头的车过来接你们,只能脚下小心些走过去吧。到时候我们六个人挤一挤也不是不行。”
臻瑛晓得臻律说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便应下了。
在韩家的两辆车后头,又跟了一辆马车,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车里人跳下了车,问道:“傅四爷,有没有夏某能帮的上的地方。”
声音淡淡的,臻璇抬头去看说话的人,心中诧异,竟然是他。
上一回她曾在浓香阁外见过他,匆匆一面就出了视线,却是一直觉得有些熟悉,只是绞尽心思也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人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与声音一般清冷,嘴唇一直紧抿着。
臻璇想再看清楚一些,一时竟忘了移开视线。
突然桃绫低低叫了一声,道:“小姐的耳坠子去哪里了?”
臻璇抬手一摸,这才发现耳朵上空空的,想了一想,猜测估计是落在车上了,起身时感觉到的拉扯感恐怕就是耳坠子掉的时候的。
抬眼去看卡在那儿的马车,刚想说要不要去找一找,就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用刻意去寻,臻璇也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夏家那位爷。
是探究、是寻味、还是仅仅只是看向了这边,臻璇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她只是觉得那目光让她局促,更让她不安。
她不敢再说要去寻耳坠子,在这样的冬日里,臻律和傅四爷正想着法子要把马车弄出来,她怎么好意思再去添乱呢。
慢慢放下了抚着耳朵的手,臻璇咬了咬下唇,正要与桃绫说什么,猛得听见臻瑛唤她,不知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去了。
等到走远了些。那目光的压力才慢慢消失了。臻璇没有停下脚步。她心里知道,没有开口,是因为在那样的视线注视下,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了。
刚靠近臻琳、臻琪的马车。就见帘子已经打了起来,脚踏放在了一旁。臻琳站在车边,招呼她们:“外面冷呢,上车暖一暖。”
裴家的马车还算宽敞,便是坐了五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臻琪倒了些热茶,臻琳小声问了几句,这才算安了心。
臻琪一面探出头去看,一面问:“后头来的那个是谁?”
“我听见他说姓夏。”臻瑛喝了些热茶,人也暖了起来。“他认得傅四爷。”
臻琪应了一声,又道:“颜家的妈妈来了。”
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嬷嬷,并不肯上车,只站在外面回话。说是晓得后头出了事,慕恩、慕艺也很担心。这才让嬷嬷过来看一看。晓得裴家六兄妹要挤在一辆车里,本想要臻璇过去,只是这回简装,颜家的马车也不宽敞,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