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伯府的火势比府衙后院的厉害多了,昌平伯的尸体,一定也是焦黑焦黑的。
“当时是仵作验了之后确定的身份?”杜云萝壮起胆子来,问道。
“是。”穆连潇颔首。
昌平伯里的一塌糊涂的,全靠仵作一具一具地分辨,从身量年纪xing别,这才一一对上了号。
认出来的昌平伯的尸首,穆连潇也是亲眼去看过的,当时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可这一次,在邳城获得线索之后,他不禁反过头去审视。
也许当时是出了错的。
那种状况,出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云萝下意识地握住了穆连潇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思索道:“昌平伯是帮着瑞王做事的,他事败之后,还会跟着瑞王吗?若他和瑞王还有联系,那他去了蜀地,是不是……”
瑞王还未起兵,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他的左膀右臂断了一条,他若在此刻彻底抛弃了昌平伯,就会让跟着他谋划的人寒心,因此瑞王断不会不理昌平伯。
昌平伯在外人眼里已经死了,又是个毁了相貌的跛子,即便进京,都不一定被人认出来。
瑞王要安置他,以防万一不叫他进京,这可以理解,但去了蜀地……
这是昌平伯自己的想法,还是瑞王的主意呢?
昌平伯跟着刘老爷,以刘家族亲的身份住进了邳城刘家,总不会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吧。
“也许,圣上让你去蜀地是去对了。”杜云萝道。
穆连潇苦笑,圣上怕蜀地那些世家仗着山高皇帝远而生出别样心思来,这一趟,他的确没有抓到蜀地世家的大把柄,但那个跛子真的是昌平伯的话,就很难说,蜀地这些人有没有参与到瑞王的谋反路上去了。
“我已经禀明了圣上,会有法子去摸一摸那跛子的老底的。”穆连潇宽慰杜云萝道。
这种事qíng,穆连潇这种临时走一趟的比不上在当地扎根的官宦,就像是宣城里的杜怀礼,数年耕耘,才能慢慢把昌平伯的小尾巴抓住。
蜀地那儿,圣上肯定也有所安排。
穆连潇的消息让圣上吃惊那老贼的金蝉脱壳,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不过,瑞王谋反一事,穆连潇是无法与圣上言明的。
他的消息来自于杜云萝的“huáng粱一梦”,这根本不是能摊在台面上说的东西,瑞王与圣上一母同胞,皇太后又健在,没有真凭实据,是决不能指证瑞王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圣上心中对瑞王有些想法,作为臣子的,在没有实证之前,也不能那样做。
杜云萝沉思一番,与穆连潇商议着:“大伯父来年就调任江南了,我母亲之前来看我,说大伯母来过信,今年回京过年,二月里再赴任去。我琢磨着,这都要腊月了,大伯父他们也快要京城了。等他们回来,你不妨再与大伯父和大哥说一说此事,当时是他们带人验的昌平伯府,也许会有些细碎印象。”
穆连潇点头,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要去寻他们问的,不仅仅是我,圣上肯定也会问。”
说完了这些,杜云萝想起一桩事儿来,道:“侯爷问疏影拿了普陀山的檀香了吗?二伯那儿还等着你送去呢。”
“我使人去和疏影说一声。”穆连潇拍了拍脑袋,“还是你的记xing好,我的云萝呀,就是我的贤内助。”
杜云萝挑眉,轻轻啐道:“别溜须拍马了。”
穆连潇扑哧就笑了,伸手把杜云萝带到怀中,掌心在她的背后一下一下抚着:“好,不拍马,就拍拍你。”
杜云萝咯咯直笑。
碍着肚子里的孩子,笑闹也不敢过分了,穆连潇几乎是时时小心着。
底下人去传了话,也就一个多时辰,疏影就让人把檀香送来了。
穆连潇打开,递给杜云萝闻了闻:“是不是真有名堂?”
杜云萝凑过去,闭着眼睛细细嗅了嗅:“是与京中各府常用的檀香有些许不同。”
穆连潇唤了洪金宝家的进来,道:“给尚欣院里送去。”
洪金宝家的匆匆走了一趟,良久又来回话,说是穆连诚今日在家,特特谢过了穆连潇。
因着穆连潇是出外返京,两夫妻就商议着回娘家问安的日子。
按说腊月里极少走亲的,但女婿远行而归去岳家请安,倒也不稀奇。
本是定了腊月初二回去的,正准备出门,杜府那里却使人来报,说是杜怀让一家已经到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