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目光落在了窗外,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恨二房,恨不能撕了穆元谋和练氏,也不喜欢穆连诚和蒋玉暖,对于死去的穆连喻,更多的不满来自于他与穆元婧的腌臜事体。
可对穆连慧,徐氏没有那么深的喜恶。
让嫁人都不到一年的穆连慧就守在平阳侯府,徐氏没有办法立刻硬起心肠来。
回想寡居的生活,她对二房越恨,对穆连慧即将面临的生活就越叹息,若说因果报应,该受罪的、该吃苦的,应当是穆元谋夫妻,而穆连慧,仅是嘴巴乖张就要落到被bī着去守一辈子的地步……
徐氏嘴唇嗫嗫,念了一声佛号。
周氏斟酌着对吴老太君道:“老太君,我之前想了想,不管今后如何,这三年孝期,连慧是肯定要守的。三年工夫,让连慧自个儿仔细想一想,我们也仔细想一想。”
“说得在理。”吴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年工夫,都想明白些,三年后,拿定了主意,就一定齐心。
让连慧守也好,归家也好,改嫁也好,这三年间你们自个儿辩去,辩完了,将来为此有得得失失,也别彼此埋怨。
主意是大伙儿一道拿的,路也是一道选的,有什么结果,都一道背着。”
吴老太君发了话,自是人人应下。
杜云萝从吴老太君的话语里多少得了些意思。
吴老太君没有想硬bī穆连慧,但也不会大手一挥就让穆连慧归家改嫁,侯府的脸面,穆连慧乡君的身份,这都不得不考量在里头。
翌日上午,杜云萝一行人往平阳侯府去。
马车里,杜云萝问起了蒋玉暖:“昨儿个过去,除了侯夫人,其他人是个什么意思?”
蒋玉暖苦笑:“还能有什么意思呀,一面骂那外室,一面瞪着我们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杜云萝挑眉,京中官宦养外室,晋尚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这事儿说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几句训诫,不会闹出大纷争来。
穆连诚越俎代庖,不顾穆连慧的想法,直接寻了晋尚说事,却不想那外室是个疯的,闹出了人命来。
说到底,一环扣一环,谁都有错,谁也脱不了gān系。
平阳侯府外头,来上香的马车排了不少。
等下了车,一行人去了灵前。
晋尚死在外室家中,不管是什么因由都不光彩,平阳侯府也没脸说是晋尚听了舅爷的劝要回头是岸却如何如何,来的人只晓得是与外室死一块了,也就不好厚着脸皮多打听,这事儿半遮半掩着。
穆连慧一身孝衣跪在灵前,脸上不见眼泪,整个人似是神游天外一般。
见娘家人来了,穆连慧总算抬起头来,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杜云萝身上。
“云萝。”穆连慧唤她。
杜云萝一时诧异,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
庄珂身份出众,却不理府中事务,蒋玉暖连自个儿的事体都管不了,哪里还有胆子在吴老太君和练氏身边说穆连慧的事儿,只剩下杜云萝,管着府中庶务。
“祖母如何说的?”穆连慧问道。
杜云萝蹲下身子,道:“不管如何,这三年你是要好好服孝的。”
“这我知道,”穆连慧抿唇,“我说得是……”
穆连慧话还未说完,杜云萝只觉得一个大力气推在她肩膀上,她蹲着本就不及站着稳,整个人一歪,摔坐在地上。
啪——
清脆的耳刮子的声音,穆连慧的半边脸霎时间红肿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纷纷侧目过来。
庄珂赶忙过来扶起了杜云萝,蒋玉暖搂着穆连慧的肩膀,看着出手的人。
杜云萝亦抬眸看去,只觉得面生,听边上丫鬟婆子们大呼小叫,她才知道这人是晋尚的嫡亲妹妹晋环,也就是跟霍如意掐得你来我往的妯娌。
穆连慧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火辣辣的,她却不觉得痛:“打我做什么?”
“害人jīng!”晋环啐了一口,“哥哥哪里待你不好了?你竟害他xing命!”
“我在侯府深宅中,他死在胭脂胡同里,这都要推到我头上,”穆连慧的眸子冰冷,“亏得我进门的时候你已经嫁出去了,若不然,还当我这个做嫂嫂的,是怎么管教小姑子的呢。”
“你!”晋环瞪大了眼睛,指着穆连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