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事qíng已经出了,还是这等没有可能圆过去的丑事,穆元谋和练氏也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吴老太君抬起眼皮子,声音gān涩:“行了,都坐下。来报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你们谁跟我讲讲,今夜到底是怎么撞破的!”
练氏揉了揉脸颊。
穆元谋是下了大力气的,她嘴里都有一股子血腥味了,练氏硬着头皮,道:“老太君,给儿媳报信的也没说明白,朱嬷嬷好像还歪在满荷园里呢……”
挨了一巴掌,练氏说话声音都与平日里不同了。
吴老太君挥了挥手:“你捂着吧。”
杜云萝缓缓开口道:“祖母,我院子里的马妈妈今夜巡夜,最早是她跟着朱妈妈进了姑母屋里的。我把她带来了,人就在外头。”
吴老太君闭着眼点了点头。
芭蕉请了马婆子进来。
马婆子是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说话,心里虚得不行,尤其是穆元婧还瞪她,那目光跟刀子一样的,一刀刀往她身上劈,马婆子缩了缩脖子。
杜云萝让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说一遍。
事qíng的经过,在韶熙园里已经说过了,第二次叙述,马婆子顺畅了很多,但也故意略过了一些细节。
饮酒壮胆,虽然每夜都会饮,今夜饮得特别多,但这话是决计不可能当着吴老太君的面说的。
“福满说她看到有人进了满荷园……朱妈妈怕叫人跑了,让人翻墙开了院门……安娘子衣衫不整冲出来,奴婢跟朱妈妈进去,内室里就那个味道,奴婢们以为是歹人害了姑太太,哪知姑太太拿花瓶砸朱妈妈……奴婢抓住了想跳窗逃跑的,一看竟然是四爷……”马婆子心慌,语速越说越快,跟爆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吴老太君的脸色沉沉。
练氏更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
围了满荷园,撞破了丑事,让穆连喻无处可逃的竟然是朱嬷嬷!
是她的左膀右臂,她最最倚重的朱嬷嬷!
这太讽刺了!
练氏一面恨朱嬷嬷恨得不行,一面又对穆元婧咬牙切齿。
“连喻才多大?还不到十五!连亲都没说呢!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祸害我儿子!”练氏眼泪簌簌落下来,她扑倒在桌上,咽呜痛哭。
穆元婧嗤笑一声:“二嫂的意思是,大嫂对不起我,我应该去祸害连潇,是吗?”
练氏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向穆元婧:“胡说八道!”
杜云萝闻言也是诧异,下意识地抬眸去看周氏,见周氏亦在看她,她抿唇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穆元婧的胡言乱语。
穆元婧支着腮帮子对穆连喻眨了眨眼睛:“二嫂,一个巴掌拍不响,是我祸害连喻,还是连喻祸害我,你说得明白吗?”
练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拉住了脚边跪着的穆连喻:“你说,你给我说明白!你失心疯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你给我说!”
吴老太君被穆元婧气得够呛,本想骂上几句,见练氏bī问穆连喻,她也就不开口了。
穆连喻在男女之事上出格,胆子也大,但对上父母依旧是又敬又怕的,叫练氏一吼,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背对了吴老太君的罗汉chuáng,练氏死死瞪了安娘子一眼。
为了二房,为今之计只有忍耐,若不然,她非出手教训这个贱婢!
安娘子目光呆滞,根本没有注意到练氏。
穆连喻迟迟没有开口,穆元谋抬手要打,被吴老太君唤住了。
“秋柔,你来说。”吴老太君还是习惯唤安娘子为“秋柔”。
安娘子的肩膀微微一颤,而后缓缓抬起头来,未施粉黛又叫雨水打湿的脸很是láng狈,她却弯着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老太君……”安娘子的声音很轻,“奴婢……”
“你闭嘴!”穆元婧呵斥安娘子。
安娘子的身形晃了晃。
吴老太君重重拍着chuáng板,抬声道:“你才给我闭嘴!你想把我气死一了百了是不是!”
话音一落,吴老太君重重咳嗽起来。
杜云萝赶忙替她抚背,接过周氏递过来的茶,伺候吴老太君饮了。
安娘子没有管穆元婧,手脚并用爬到了罗汉chuáng前。
夜里打开门的时候她就做好死的准备了,从那日开始她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