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时可是披头散发!
只要有一人撞见,就……
锦蕊悄悄念着佛号,还好谁都不知道。
而穆连潇则低头看着杜云萝的那只手。
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白皙,五指纤长,这回没有染丹蔻,修得圆润的指甲粉嫩粉嫩。
好看是极好看的,可就是有些凉。
穆连潇皱眉,反手握住,轻轻揉了揉:“怎么这么凉。”
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掌心,苏苏麻麻的,杜云萝的心扑通扑通多跳了两下,道:“我问你话呢。”
穆连潇深深望着她,笑了。
含笑的眸子如有水光,清润温和,映出眼前的娇俏容颜。
许久,穆连潇才缓缓道:“是啊,大哥失踪时的事qíng,我的印象很模糊,穆堂当时就守在帐篷外头,我想再多了解一些,可他却说,俗尘之事与他无关了。”
杜云萝抿唇沉思。
她知道穆连康的失踪是二房所为,但穆连潇并不清楚,没有一些蛛丝马迹,他断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家人。
没凭没据的,杜云萝亦无法直接说出结果,说了也没有用。
就像是有人突然来告诉她,她的祖父祖母伯父伯娘在千方百计地算计她,想要了她的命,她一样不会相信。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喜不喜欢、信不信任的问题,这种指证,不能空口无凭。
前世,杜云萝不知道穆堂这么一个人,况且,她知道真相时已经太晚了,所有参与过旧事的人早就死光了,她想再去整理些细节出来,都无从下手。
而今生,比起靠细小的点滴让穆连潇对二房设防、怀疑,把已经发生的祸事查清楚更有效果。
老侯爷与穆元策兄弟死在战场上,想要调查并不容易,但穆连康的失踪还有可以下手的口子。
穆堂也好,当时其他随行的护卫也罢,只要能挖出来,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见杜云萝皱眉沉思,穆连潇低声问她:“怎么了?”
杜云萝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已经隔了五年了,世子至今还在向空明大师打听,是因为你不信大公子会失踪,是吗?”
穆连潇身子一僵,怔住了。
“大公子当年是十三四岁吧,断七的香烛是要点到天亮的,大公子怎么会深夜离开?”
穆连潇的胸口重重起伏,他转头看向晴朗天空,神色戚戚,良久才又把目光落在杜云萝身上,露出一个涩涩的苦笑:“也许吧。”
虽然年纪相仿,但穆连康一直都很有长兄风范。
去边疆迎灵时,穆连康开导了他许多,在他为了祖父、父亲、叔父们的死痛哭的时候,穆连康总是会鼓励他,告诉他作为长房嫡长孙,他要坚qiáng要努力,要扛起定远侯府的荣光,哥哥们会帮他护他。
在谈及穆元铭的死时,穆连康说,父亲没了,往后母亲就要靠我了。
那么积极勇敢的穆连康却在那一日失去了踪影。
穆连潇有时候会想,也许是穆连康扛不住了吧,紧绷的弦断了,他弃他们而去,可每每看到三叔母徐氏时,他又觉得那不是穆连康会做的事。
“我也不知道,营地里那么多人,他却突然不见了。”穆连潇哑声道。
杜云萝还想再往下说两句,可又怕一不小心说过了头,也就按捺住了。
她心中有了一个念头,等锦灵嫁给云栖之后,可以让她打听些穆堂的事qíng,也许会有什么触动他,让他肯说一说那年的事体。
因着提了旧事,气氛有些闷闷的。
穆连潇见杜云萝的眉心都皱了,他回头往茶摊那儿看去,见无人注意这边,他飞快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
杜云萝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穆连潇,点在眉心的手指就像是一团火,烧得她发痛,烧得她视线模糊。
从前,她xing子大,没少跟穆连潇闹。
每一回她皱起眉头时,穆连潇都会伸手点她的眉心,笑着安抚她,要她别皱眉,说她笑起来最好看……
大抵是顾忌外头的人,穆连潇很快把手收了回去,叫杜云萝好端端的红了眼角,他有些慌神:“怎么了?”
杜云萝嘴唇嗫嗫,嗓子跟被堵上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是肚子又痛了?”穆连潇下意识问道,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住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杜云萝正好不知道怎么解释,见有了个台阶,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侧过脸含糊应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