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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臣(6)

作者:寒鸦 阅读记录

何安捏得笔抖了抖,带了点希翼问:“那殿下有没有夸我?说我办事办得好。”

喜乐安静了一下:“那倒是没有。督公咱们眼下可是太子一党,办事儿的诸位师父都以为太子的授意。我瞧着白参书也是这么想。”

何安一怔:“哦……”

他低头蘸墨道:“殿下没有不高兴便好。不然我这心里可不消停。”

喜悦端了瓜进来,傻傻的问:“公公……要不要吃瓜?”

喜乐轻呸了一口:“傻子。”

“嗯?我吗?”

“督公脾胃不好,吃不得凉。”喜乐说道,“你这盘子西瓜督公吃了怕是要闹一整宿。”

何安叹了口气,问喜乐:“你瞅瞅我这字怎么写不好呢?”

喜乐上前一看,何安原在临摹五殿下之前送的笺书那两句诗。

何安其实字写的极好,便是与当世大家也不逞多让,巴结他的都千金求字。也因了他这字,才讨了贵人的喜,能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

如今这已经写了二十多帖,比五殿下原本的字那是好了不少,可喜乐不敢说啊。

琢磨了一下,喜乐只好安慰道:“已很像了。”

“不好。”何安摇头,“我哪儿学得到殿下半分风骨。”

“……”喜乐一合计,笑道:“师父不就是想把五殿下墨宝好好的存着,时时欣赏吗?咱们去裱了,回头找个沉香木小匣子装着戴在身边怎么样?”

何安也不直说好,倒是停了笔,认真道:“这事儿你去办,一定要办好。”

“师父放心。”

*

他中午吃那晚饭,到半夜终于还是发作了,躺在床上就觉得胃里绞着痛,十分难耐,翻来覆去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晚上是喜乐在外面伺候,听到动静就来了。

“师父,可要吃药。”

“不要。”何安的声音闷着,喜乐只觉得不对劲儿,点了灯过去看,何安披散着头发,面色铁青,浑身跟水打了似的。

喜乐大惊:“师父,我让喜悦去煎药。”

何安痛得浑身发抖已说不话来。

喜乐又热了暖石用棉布裹着,给他慰着,何安靠在喜乐身上,这才缓了口气过来。

外面传来动静,是喜平掀帘子进来,看到何安这样一愣:“督公这是又犯胃病了。”

何安忍着痛,皱眉道:“说。”

喜平作揖:“咱们的人回来说,殿下晚间吃了夜饭,十三便来约了殿下一同坐马车走了。听说是去了看戏。”

何安听了只觉得更是痛得难耐,嘴硬道:“看戏而已,有什么说不得的。”

“就刚才,我掀帘子进屋前,下面人说,殿下……花了两千两银子,包了那唱花旦的华老板一夜。人已经带走了。”

那华雨泽是最近里京城大火的角儿,场场爆满,唱的好不说,样貌身段也是一流。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争相砸银子,还没听说谁能包他一宿的。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风流韵事,何安却只觉得舌头到喉咙到心坎儿里都翻出一股苦酸苦酸的感觉,酸的眼角都泛红。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外面又一动,喜悦就端着碗汤药进来,还咋呼着:“师父,赶紧趁热喝了,免得再痛。”

何安顿时怒不可遏,抬手掀翻了药碗,烫了喜悦满头满脸,接着劈头盖脸骂词儿都出来了。

“喝什么喝!让我死了算了。反正你们就巴不得我这儿死了你们好后面占我的位置,分我的家产。一群没心肝的狗崽子们,办事不得力,心且黑着呢!”他穿着单衣,坐在床边,衣服空得直晃荡。说话声音尖锐,气的脸色煞白,脸上的水珠子滚滚落下,也不知道是痛出来的泪还是汗。

喜悦被他骂懵了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喜乐躬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喜平倒是见惯不怪,等他骂了够了问:“督公,要不去把那个华雨泽宰了?”

何安喘着气皱眉道:“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也不嫌腌臜的!”浑然忘记了早晨是他让喜平去打断了人家四卫营侍卫的腿。

过了半晌,他道:“殿下外放多年,也没什么贴补……那戏班子的角儿要真养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殿下会不会钱不够用?要不咱家给殿下送点银子过去?”

他话音刚落。

三个徒弟不约而同的抬头,瞪了自家师父一眼。

此人,没救了。

*

折腾了一宿,何安那胃痛早早晨才好了一点,稍微吃了点东西,还是坚持回了御马监。今日掌印太监关赞并不当值,御马监内只有些普通差役。

何安叫了掌司过来,问了最近恰巧有一批马从西北送过来,应是境外所产。便去了马厩亲选,大部分都不怎么合意,不是伊犁马便是三河马,有些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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