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恶犬也没有牵绳+番外(6)
少年似乎十分疑惑不解。
很快,他又像是在自己回答了:“可我本来就是您的一条狗。”
星北流微微皱起眉,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马车外有人在说话。
他猛地睁开眼,惊出冷汗。
“肃湖卿,你小子没事跑我这里做什么?”
“雪太大啦,我只好来您这里避一避,本来还想送星北公子出城……”
和肃湖卿说话的那个人轻蔑地笑了一声。
星北流坐起身,愣愣地盯着马车的帘幕,眼中有一瞬间失神。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哆嗦起来。
“就你胆子大,还敢带着星北家的人,往你上司这里来避雪。”
“哎,我……”
话还没说话,身后马车的帘幕被撩了起来。
肃湖卿张着嘴尴尬地笑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星北流低着头走出来,正对上马车外两人的目光。
外面的雪很大。
隔着纷飞的雪花,他看着一身玄衣的人,那人也看着他。
果然是长光。
星北流晃了一下神,下马车时膝盖一软,竟然没稳住身体,直直朝着长光跪了下去。
膝盖猛地磕在冷硬的地面,他的腿顿时像是失去了知觉。
肃湖卿:“……”
长光眸子里冷淡,看到星北流时也没掀起一丝波澜。
被这么突然一跪,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星北家的大公子。”
他俯视着地上的星北流,隔着一段客气的距离。
这样的位置让星北流抬起头来,便觉得面前仅披着一件单薄外衣的人,身形十分高大。
长光这只小láng崽,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膝盖的刺痛、刺骨的寒意,让星北流清醒过来,一阵寒气涌进鼻腔的后果,就是他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清醒过来后,痛楚更加折磨人,像是一把刀,一点一点往他心头扎。
所有的痛苦,都汇聚到了一个地方。
长光偏头,似乎在打量他的失态,带着几分好奇笑了一下。
“我可受不起您这一礼。”
星北流忍住咳嗽,忍住膝盖的痛楚,慢慢站起身,低声道:“见过大人。”
这是长光,这不是他的长光,不是那只只会围着他转的láng崽子。
星北流从未这般失态过。
他生而尊贵,几乎从未向谁跪过。
以前在星北府时,长光倒是经常跪他,那孩子最喜欢靠着他膝盖,看他做事。
这样的经历,两人都还是第一次。
肃湖卿见星北流身体有些晃,伸手扶住他。
星北流转头道谢:“多谢。”
长光站在对面看着两人,眼睛里忽然有些不高兴。
他冷笑起来:“走不了么?还需要人扶?”
肃湖卿愣了一下,讪讪笑着,松开手。
星北流心底的怒意涌上头,此时倒什么都不想顾了,出口道:“长光,我是这样教你待人的吗?”
这熟悉的语气,长光差点忘记自己身处何时何处,还以为是曾经,在星北府中,和星北流一起的日子。
他很快回过神,想起来如今两人身份依然天差地别,只不过高到云端的是他。
低到尘埃的人,是星北流。
“哈哈……是啊,”长光大笑起来,没有生气,“您的教诲,长光可半分不敢忘。”
他看着星北流与肃湖卿并肩而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不太高兴。
是因为肃湖卿这家伙还在这里吧。长光这样想着。
星北流深吸一口气,本想平复心绪,结果又咳了起来。
长光似乎有些怜悯地看他一眼,终于道:“进来吧。”
星北流抬起头,看到眼前府邸大门。
恢弘气派,一派华丽壮观,气势豪不输给星北府邸。
这座府邸是长光独立门户后,皇帝亲自赏赐。盛宠之下,名利物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现在的身份是翎猎骑的大统领,十分受皇帝赏识,可谓身份高贵,少有人能够比得上。
长光大步走在前方,保持着后面星北流和肃湖卿能够跟上的速度,只留给人一个背影,有些模糊在雪花满天飞中。
为什么没有听见铃铛的声音?早已被他扔掉了吗?
星北流一直盯着那个背影,太远了,远到他看不清……其实很近,就在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但他碰不到。
星北流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耳边嗡鸣阵阵,漫天雪花在眼前快速旋转起来。
快要走到房屋前,长光准备迈上台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肃湖卿的惊呼:“星北公子?”
长光转头,正见那人倒下,瞳孔骤然一缩。
肃湖卿本来准备伸出去扶住星北流的手顿在半空,因为他的上司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星北流栽入雪地之前,稳稳接住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