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184)
孟浪怔怔地露出个欣喜若狂的笑,飞快地点头,兴奋道:“您快去罢,抱朴子一定是去聚贤楼见姓封的前辈了。”
萧漱华摆了摆手,道:“还有坛酒给本座留着,回来叫他一起喝。”
☆、90
萧漱华下山没多久,先前还柔和的月亮突然就没了影,倾盆大雨突破了厚重的云层,仿佛是消失无踪的月亮偷偷把夜幕烫了个洞后畏罪潜逃,总之一时间雷电交加,风雨瓢泼。
孟浪把萧同悲囫囵个儿塞进被窝,生怕他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到,萧同悲也的确有些害怕打雷,这会儿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从被窝里钻出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孟浪的袖子,孟浪却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元元。”萧同悲闭了好半天眼也没能睡着,却能感觉到孟浪的焦虑,只好睁开眼睛,巴巴地望着孟浪,“你陪我。”
孟浪怜爱地抚着他的发顶,低声说:“睡吧。”
“你不睡吗?”
“雨太大了,师父没带伞,”孟浪顿了顿,“不知道他这会儿找没找到抱朴子。”
“找到了。”
“你怎么知道?”
萧同悲信誓旦旦地说:“猜的。”
孟浪一愣,继而忍俊不禁地捏住他的脸,小声说:“好,睡吧。”
萧漱华一路披夜而行,他本就轻功了得,欢喜宗的轻功最强调轻盈,携着夜风行走之时,步子细密,落地无声,竟连斜飞的雨点也难以沾他半毫。
华都城门早已闭合,却不影响他从城外寻处稍高些的宅子,飞檐走壁间借着昏暗的夜色隐蔽,脱手的飞爪立时固在城墙之上,萧漱华腾身荡了一瞬,宛如一尾鲤鱼一般飞快地融进煌煌的灯火之间,城外依然风雨飘荡,很快地洗净了他曾出现过的痕迹。
华都不如云都那样夜半笙歌,但也不会到了晚上便不见人影,融暖的灯火被大雨洗得清冽,人声萧寂许多,萧漱华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一片清寒的华灯之中,脸上扣了半张雪白的面具,上边绘着蹩脚的花纹,乍一看却和当年守真君登上试剑会时戴着的面具肖似无比。
聚贤楼外飘过一抹玄色的衣影,把门的昏昏欲睡间抹了把眼,再睁开时眼前空无一人,只有入楼的长陛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水渍,多半是风吹进去的雨迹,倒也不算离奇。
孟无悲比萧漱华早小半个时辰回来聚贤楼,不知是不是为了防备随时可能发难的萧漱华,封沉善把当日在场的人都留在聚贤楼中亲自保护,闻家姐弟和孟无悲更是被他一左一右地安排在卧房隔壁。
闻竹觅不知等了多久,孟无悲刚一回到长廊,便撞上闻竹觅一张笑容灿烂的脸:“抱朴子!”
孟无悲冷淡地点点头,只想错开他身子直接回房,闻竹觅却不遂他愿,依然笑说:“抱朴子,封前辈有请。”
“...嗯。”孟无悲早在进城前就把玉楼春悬在腰间,听见是封沉善找他才勉强松开按剑的手,转身走向封沉善的房间,而闻竹觅紧紧地缀在他身后,房门一开一关,两人便都进了房间。
封沉善正眯着眼睛弯腰点灯,他亲手捏着一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递近烛台,听见房门开关的声音,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悲回来啦。”
孟无悲轻轻一颔首,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兀自站在门口,等候下言。
“前辈,我可先坐着了。”闻竹觅言笑晏晏地开了口,语气轻快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封沉善冲他摆摆手:“坐吧,无悲也坐,不要拘束。”
“......”孟无悲正想婉拒,闻竹觅已经拖来两张椅子,笑着向孟无悲示好,孟无悲默然片刻,总算被他拉去椅子上坐好。
封沉善总算点亮了那盏可有可无的烛台,房中隐隐亮了一些,但见他回身揣手,笑眯眯地望向孟无悲:“无悲,今日可有收获?”
孟无悲低下头,想到闻竹觅还在,总算忍住替萧漱华辩解的想法,平静道:“贫道驽钝,依然一无所得。”
“怎么这样说,你已经尽力了。”封沉善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眼神却已带着几分赞许地看向闻竹觅,“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次你可落后于竹觅了。”
“哪有,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闻竹觅偏头冲孟无悲扬起一抹天真又诚恳的笑,“我看抱朴子一个人找未免太辛苦,又听说守真君喜爱饮酒,所以特意派人去各处酒家询问,加之守真君行事向来磊落坦荡,竟然真的被我撞了大运,问出了同悲山所在。”
孟无悲眉尖一动,冷冷地打断他:“说好的五天。”
闻竹觅无辜地看着他,小声道:“所以我现在只是想告诉抱朴子同悲山所在,并不是立刻就要叫人围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