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73)
这是玛达玛宫中的一个房间——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房间,有紫色的椅子和窗幔,阳光从窗幔的缝隙中照进来,照亮了土耳其地毯、镶着胡桃木嵌板的墙壁,使那扇镶着很多彩色玻璃的大窗户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映衬着那嵌着华丽的线条的高高的天花板,简直领艾丽卡眼花缭乱。这景象和爱伊达的帐篷中光秃秃的墙壁和略带湿气的地毯迥然不同。
“这是……我的房间?”艾丽卡小心翼翼地再次向女仆求证。
“是的,小姐。”
“可我是来作家庭教师的,而这里”她环顾一周,“看起来简直就像公主的房间。”这和她从爱伊达那里听来的有关家庭教师的待遇相差太多了。
“这是陛下的吩咐,”那女仆以谦恭和略带疑惑的眼神大量了一下艾丽卡,“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比如说服装——它们都放在衣橱里了。”说着她欠欠身,走开了。
一刻钟后,当艾丽卡脱下那套阿拉伯行头,换上长裙的时候,这名女仆又回来了。她把艾丽卡换下的衣服拿走,又开始整理桌子腾出地方放另一个仆人送来的盆子,然后亲自给她递食物,在艾丽卡那少的可怜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款待,这是她简直手足无措。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所以她觉得最好还是默默地接受她的照料。
“我今天晚上能有幸看到公主殿下吗?”艾丽卡吃了她递过来的食物后问道。
“什么,小姐?”那女仆表示没听明白。
于是艾丽卡又用纯正的意大利语慢慢复述了一遍。
“您的发音很准确,小姐,”那女仆笑道,“但是陛下还没有结婚,所以也没有任何公主或者王子。”
“什么?”艾丽卡以阿拉伯式的腔调叫道,“那怎么说叫我来作家庭教师呐!”现在她真开始担心了,“难道我不是来作家庭教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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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9年,凯瑟琳公主出使的第二年。法兰西迎来了一个举世瞩目的日子,法兰西的王储和奥地利的公主联姻了。这意味着法国和奥地利的联盟进一步加强了。
但是小路易显然并不情愿走他父亲安排的道路,事实上,他认为此刻没有人比他更加痛苦了。他整天整天地躲在宫殿里,除了好朋友旁多瓦公爵外,其他人一概不见。
然而他每见公爵一面,他的痛苦就更加深一层。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犯下了不赦之罪,他爱上了公爵——这等于自毁。不论是世俗、宗教教义以至弗兰克本人都不会接受。他的理智时时提醒这严酷的事实,但是感情却因这重重障碍越发的膨胀起来。
他白天借助娱乐麻痹自己,夜晚却在辗转反侧中煎熬自己的灵魂,幻想着公爵和自己深情相拥。然后他会突然惊醒,痛骂自己的无耻下流;同时因为看到公爵失去凯瑟琳而日渐憔悴,唯有他知道,凯瑟琳一定已经死了,死在自己手里,他的负罪感一天天加重。直到身心不堪负担,终于一病不起。
这一病,吓坏了朝野上下乃至于奥地利女王玛利亚·特蕾西亚和未来的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纳特。双方书函不断,密切关注着王储的健康问题。
唯一感到高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吕贝卡。在此期间,她更进一步密切了和以阿徳莱徳亲王为首的主战派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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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是这夜里可恶的鬼手,把我拖向更黑的深渊。凯瑟琳,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离开一年来竟然连一封书信也不愿意写来!”弗兰克在没有蜡烛的书房中呆呆坐着,近一年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门上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弗兰克意兴阑珊地说道。
进来的是安妮,她怯弱地走到他身边,欲言又止,那神情可怜极了。
“什么事,安妮?”弗兰克道,“你是很少来找我的。”
“哦,老爷,”安妮一下子跪倒在他脚下,“老爷,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我只有来找您了!”
“出什么事了?”弗兰克终于回过神来了。
“我的哥哥被抓起来了。”安妮哭道。
“你哥哥?是谁?他犯了什么罪?”
“老爷,您请相信我,我哥哥什么坏事也没有做。一年前他跟随凯瑟琳公主出使……”
“你说什么?”弗兰克跳起来了。
“他跟随大使团出使了?那他怎么又会被抓起来呢?”
“您听我说,”安妮道,“一年前我哥哥奉命加入大使团担任护卫的任务——这原本是个光荣的使命——可是他走后才一个月不到就从斯特拉斯堡写了信回来,说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他受伤了,但很快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