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19)
谁也没有打破寂静,但凯瑟琳期望他能说出几句能说明来意的话。
“我要把您一尘不染的地板弄脏了,夫人。”半天,阿尔培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今天的雪太大了,我是走到这里来的,费了我好大的功夫。路上还不小心踩进了一个雪堆,一直埋到腰里,幸亏这时候雪还比较松。”
“您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公爵呢?”凯瑟琳忍不住问。
阿尔培没有理睬凯瑟琳的问题,自顾自道:“看来公爵大人今天不可能回来了,而我在午夜之前必须离开。所以,我顾不上您是一介女流了,”他正视着凯瑟琳道,“请您转告公爵一定要尽快离开此地,国王听信了波伯士的谗言,他指控公爵参与了谋杀——这件事同您有关——和叛国。国王十分震惊,派人前来缉拿公爵。”
“荒谬!”凯瑟琳呼的一声跳起来,“我不明白波伯士——我的堂兄——为什么要陷害公爵,国王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端的指控!”
“看看公爵对国王的态度,夫人,国王会听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这件事可以解释……”
“夫人,”阿尔培不耐烦地打断她道,“前来缉拿公爵的不是国王的卫队,而是波伯士的专职刺客,领队的就是你的表哥查尔斯爵士,他们不会给公爵活着回到巴黎洗刷罪名的机会的。”
“查尔斯和波伯士……我的上帝……我真不明白!”凯瑟琳茫然无措地坐倒在沙发上。
阿尔培继续说道:“这场暴风雪虽然留住了公爵的脚步,但多少也会影响查尔斯他们的脚程,我估计他们可能在明天晚些时候到达,你们必须在此前离开这里;我要告辞了。”
“等一下,先生,现在的风雪太大了,您该留下来等小一些再走。”
“对我来说,狂风暴雪更有利于我隐藏行踪;暴风雪是我的朋友。”阿尔培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冲进狂暴的夜幕,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危机向凡诺蒙庄园迫近。
公爵不在,奥马尔是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男子,他努力保持镇定,但他发白的嘴唇出卖了他的心情,尽管如此,他希望以自己的冷静态度为公爵夫人分担一部分忧愁。
“正如阿尔培先生所说,”他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凯瑟琳浑身发抖地站在火炉旁,但她并没有害怕,只是紧张。
“我们必须离开。”她叫道,“安妮,安妮!”
安妮站在黑黑的楼梯口害怕得瑟瑟发抖:“是、是的,夫人。”
“叫上你的女伴儿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好行李,不要多,够用就行!”
“是。”安妮受到女主人情绪的感染,镇定了不少,连忙噔噔噔跑上楼去。
“奥马尔先生。”凯瑟琳转身看着管家。
“我已经派阿尔封索去请老爷回府了。”奥马尔道。
“谢谢你,那么请你准备好马车,也许我们有好长一段路要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所有凡诺蒙人的心头,每一分钟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难熬。
黎明时分,当飞雪渐止的时候,小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马车缓缓挪动的迹象。坐在车头上的是阿尔封索,他的身上还留着积雪的痕迹,由于整夜没睡,他一脸困顿疲倦。
弗兰克跳下马车。他满脸不痛快,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么着急把他叫回庄园的原因。
奥马尔迎上前去,他们悄悄而又激烈地交谈了几句。凯瑟琳看到他粗暴地离开奥马尔,然后径直走向门厅。
“你在外面站得太久了,回去休息一下。”弗兰克走过凯瑟琳身边的时候道。
“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凯瑟琳道。
弗兰克站定了,他冷静地看着凯瑟琳道:“是你必须离开,夫人。”
“什么?”
“自从你到凡诺蒙以来,就一直没叫我安生过;但是却我必须确保你的安生。”他说,“收拾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会叫人护送你出发。”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踏上台阶。
凯瑟琳踏上一步,拦在他面前道:“你这态度是在怀疑我跟这件事情有关吗,旁多瓦公爵?”
这天色是怎么啦?太阳即将升起,月亮也没有落下,但是人却被笼罩在阴影里。尽管凯瑟琳和弗兰克离得很近,却差不多看不见彼此的脸。寒冽的空气挣扎着、呼啸着、呻吟着,风在枯萎的月桂树中间的小路上呼啸,急速从头顶掠过。
“我们该进屋去了。”弗兰克说道,“天越来越冷了,否则我倒乐意跟你一起站到天亮,夫人。”
“他们明天就到了!”
“你指望我会像懦夫一样逃跑吗?”弗兰克道,“不会,夫人,永远不会!我身上流淌着的是高卢人勇敢无畏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