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129)
“黎茂拔掉了自己的一个指甲,送给了阮阮,”司予呼吸沉重,缓缓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猫妖,爪子是最重要的武器,也是精气汇集之处,”戚陆面色冷凝,“他可以和拥有他指甲的人建立感应,一旦对方遇险,他就能够察觉。”
“啊……”司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看着伤痕累累的黑猫,一股无力感侵袭全身,“我们……怎么做才能够帮他们?”
戚陆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
窗外,初升的太阳终于划破黑幕,但大地尚未从夜的森冷中回温。
“我更在意的是,”戚陆远眺远处的黛色青山,沉声说,“他要求助,为什么找的不是我,而是你呢?是谁暗示他,也许你会有办法的,司老师。”
司予陡然一惊,手中的一卷绷带“啪”地掉在地上。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随即重重一拨,某张泛黄书页上的字迹一点点在他眼前浮现,司予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
戚陆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勾唇轻轻一笑,眼底结起冰霜,语气森凉而残酷:“又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你的主意。”
司予捡起那卷砸在地上的绷带,脸色煞白。
“戚先生,我好像,”司予用力闭了闭眼,“真的有办法。”
第61章 共生
两天前。
新阳市望东路,距离火车站不到两公里,由于一起意外的追尾事故,路口暂时封锁,往来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如同浪潮般此起彼伏,手机电子地图中这个路段被标记成鲜明的红色,显示“道路拥堵”。
“师傅,能麻烦您开快点儿吗?我急着接人。”
“你急我不急啊!你自己看前面堵成什么样子啦!”
出租车司机是个急性子,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语气不是很好。
阮阮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再催促催促,但眼角瞥见司机略显不耐烦的神情,抿了一下唇,右手下意识抬起,握住胸前那个小巧的吊坠。
“小姑娘,你接什么人啊这么着急?”司机主动问起。
“我爸妈,”阮阮看了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堵车队列,焦虑地说,“他们突然说要从老家来找我。”
“先打个电话说一声呗,”司机调下遮光板,半趴在方向盘上,“这不堵个半拉小时都动不了!”
“关机了,”阮阮攥紧胸前的瓷白色吊坠,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也不知道怎么回是……”
“嗨,没事儿,”司机摇摇手,“大不了多等会儿呗,丢不了。”
阮阮没说话,他父母是正儿八经的农民,一辈子连县城都没进过几回,更别说来新阳这种大城市了,昨晚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要来看她,人都已经在火车上了。
阮阮不住地低头看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排成长龙的车队依旧毫无进展,刺耳的喇叭声越来越焦躁,阮阮的眼皮也跳的愈发厉害。
她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司机“哎哟”一声,赶紧把她扯回座位上:“干什么干什么!你这样违规的知道不知道!要是被监控拍到,连带我都要罚的!”
下午三点四十三分,火车准点五十八分到站,没时间了。
阮阮解开安全带,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谢谢师傅,我自己走过去。”
“行吧行吧,也就走个二三十分钟就到了,”司机接过钞票,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钞,食指尖在舌头上一抹,数了两张十块、八张一块的零钞,“找你二十八……哎你找零不要啦!”
副驾车门虚掩着,那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拎包女客人已经跑远了。
-
阮阮一路跑到火车站,四点零九分。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黑车拉客的、旅馆住宿的看到一个落了单的年轻小姑娘,就和见了鲜肉的饿狼似的双眼发亮,手里挥着传单扑上来,甚至还有穿紧身皮裤的小伙子暧昧地问她吃不吃鸭子,一晚一百二,包爽。
“不用不用,谢谢,让一让……”
阮阮气喘吁吁地挤出人群,顾不上被踩松的球鞋鞋带,到电子大屏前仰头一看——由湖清开往新阳的5300次普通旅客快车,已到站,到站时间比预计抵达时间晚点六分钟。
晚点了……
阮阮舒了一口气,这么算来火车刚到没多久,或许她爸妈还没出来,她站在显眼的地方多等等,应该就能等到。
扛着蛇皮编织袋的男男女女从站内通道蜂拥而出,阮阮扶着隔离带,踮着脚往里看。
“爹——这儿!”身边一个寸头男人突然用力挥手,玻璃门里一个肤色黝黑的大爷也对他摇了摇手,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颠了颠手里抱着的一大箱苹果,加快脚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