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溪青转过身,伸手将被子拉到头顶盖住,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你也不喜欢我,我回去做甚么。”
黑暗中,隔着被子他能感受到睦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身子不由轻颤,他又违背心里的本意,胡口乱邹道:“我喜欢软的chuáng榻,你家中硬邦邦的chuáng板硌得我全身难受,再说花楼的老鸨让人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不收我半文钱,我、我又不是傻子,做甚么要回去。”
睦野道:“你说的话,只要我跳下楼接住你你就跟我回去,你在骗我?”
曲溪青嚷道,“是啊,我骗你的,你快走吧!”
长久的沉默,身后的睦野并未离开,睦野不动,曲溪青也没敢探出被子去看他的反应。他一直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起先吊着一颗心,后来是完全疲倦了,眼皮逐渐撑不住迷迷糊糊睡去,完全忘记睦野还在chuáng边站着。
睦野等曲溪青熟睡后,伸手把被子拉开一些免得他发闷。
他定定看了曲溪青好久,直到夜深了才chuī灭烛火,离去时关门的动作十分小心。
翌日天色大亮后曲溪青才从梦中幽幽转醒,在城内的这段时日他习惯了睡懒觉,只要他一醒身边就有人伺候,可今日chuáng边竟然无人。
他随意往屋内扫去几眼,窗外头渗进了晃眼的光亮,晃得他猛的回神,惊觉这里不是花楼,而是客栈。
他被睦野从花楼带出来了。
曲溪青下chuáng,他衣裳还未系好就打开了门,候再门外的小二看到他先是咽了下口水,举起手上的托盘,愣愣道:“公、公子,这是您的早饭,水我马上给您送过来洗漱。”
小二láng狈的在阶梯摔了一个跟头,曲溪青失笑,走到隔壁房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难不成睦野把他扔在这里回去了?
曲溪青回到房里,明明猜到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却坐立难安。
“怎么不吃早饭?”
曲溪青抬头,错愕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睦野拉开一张凳子坐下,问道:“早饭不合胃口?”
曲溪青怔楞摇头,“你、你还没回去啊。”
睦野沈默的看了他一眼,道:“吃早饭吧,吃完回去了。”
曲溪青问他,“我昨晚说的话——”
睦野道:“我出去买了软塌。”
曲溪青懵,“啊?”
睦野又道:“还有软绒的被褥,我方才出去买了些东西......”言尽到此,他甚至感到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曲溪青嫌家中的木chuáng睡得不舒服,他一早就出去添置了新的软榻,他住得舒坦了,总不会留恋城内,住在那花楼中了吧。
睦野侧过身,耳根泛起阵阵热意,不敢迎上曲溪青探究的眼睛。
而旁边的曲溪青心头一动,霎时理解到睦野的话中所指。
这根木头,竟然在讨好他……
“睦野,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回去么?”
睦野:“......”耳根子腾地红了。
曲溪青忍着溢出嘴角的笑意,他直勾勾盯着睦野的耳朵,恨不得往那咬上一口,早饭也顾不得吃了。
“我们出发吧,这里的chuáng我睡得不舒服,回去我要睡新的软榻”
睦野偏侧过头,轻轻一点,“嗯。”
哒哒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马车迫不及待的驶出城外,出了官道后,跑得更快了。
睦野驾车一向平稳,曾几何时像这般颠来颠去,下意识将车赶得再快些。
曲溪青掀开车帘看着驾车的睦野,很快又把帘子拉下来。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靠回去,心如鹿撞,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似乎,有些东西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第19章同睡之争
几日未回宝泉村,村子变得更加热闹了。
马车穿过石桥,石桥越过的丰河两岸有不少妇人和少女蹲在水边洗衣。漫长的冬季已经离去,万物复苏,chūn光融融,家家户户都将积攒了整个冬季的棉衣夹袄带出来晾洗,壮年的男人们则在田里忙活,好一派chūn日勤作之景。
回到屋舍,门外候着一辆马车,这是睦野托人运回来的chuáng榻等物。
曲溪青从车厢内出来,屋舍大门敞开,睦野和马夫逐一将买回来物品搬进院子。
家中有生面孔,黑贝趴在门边对马夫嚎个不停,直到曲溪青过去揉了一把它的狗脑袋,黑贝才安分下,四肢张开露出肚皮呜咽着让他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