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看，转头见施烨站了起来，望向教授的面孔完全是另一个表情，方才那种上位者的疏离全没了，他的眼神变得认真，嘴角不由自主的挂起了一抹笑。

他有些黯然，低头后退了两步，可素意正走过来，他又舍不得就此离开。

素意过来时已经看清周围情况，有些啼笑皆非：“这……是怕我跑了？”

“我猜你会提早jiāo卷。”施烨直接迎向素意，“走？”

这下素意倒真有些惊讶了：“就这么走了？”

“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施烨道，“现在出发，到那儿正好赶上午饭。”

“哦。”素意不置可否，又看向罗兰，有些奇怪：“你也一起？”

“不，我……”罗兰缓慢的否认着，还指望施烨或素意突发奇想也带上他，可等他说完了‘我不能跟去’，两人谁也没出口阻拦，他只能懊丧的低下头，有些赌气的和素意道别，“教授，我走了。”

“你让阿迪这阵子多管管实验室。”素意道，“我不能用，别人也不准碰。”

“好的。”罗兰有些期待，“教授，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素意有些莫名：“没有，你想被吩咐什么？”

“不……我只是……”罗兰实在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他颓丧的低下头，又想起在素意面前最好打起jīng神，便又抬头挺胸笑如chūn花，貌似欢快的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素意看着他的背影，挑挑眉，表情麻木里带点心累。待罗兰走远了，才回头：“那走吧，我的行李肯定都带了吧？”

“带了。”施烨把素意引向接驳车，却听远处有人喊她。

是提利昂，他正从旁边的教学楼走过来，等到一走进“施烨的真空地带”，他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眼睛忍不住往四周警惕的看着，等走到了近前，他朝施烨点了下头，却没有多言，而是直接把一个资料盘递给了素意：“给。”

素意没接，看着。

“这是我们这边的最新资料。”提利昂完全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长辈，语气温和宽厚，“虽然我认为你的进度已经完全超越我们，但我从一个科研人员的角度，还是认为应该，集思广益？”

素意看着资料盘，依旧没接，她抬头左右看看，虽然方圆五十米之内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周围教学楼那儿随便谁从窗户往这儿望一眼都能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她有理由犹豫，从她的行为动机被质疑开始，她的立场已经逐渐挪向人类的对立面，提利昂或者生命研究院完全不必要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对她抛出橄榄枝，夸张点讲，此举无异于背叛，

提利昂和施烨看到她的动作，却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提利昂道：“不用担心，如果杜克反悔了，这完全可以算我的个人行为。而我本人好像没什么名声可以去挽回了。”

素意还是没接，虽然那只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器，她微微皱眉：“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是和你接触的这一波人中年纪最大的？”提利昂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从艾兰妮时代过来……”他的神色僵硬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我一直活在夹缝中，企图找一个解决方式，但那时候我太年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意味深长的看看素意又看看施烨，“我很怀疑有时候你心里也是这么想我们的。”

“咳！”素意还没开始笑，施烨先在旁边咳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你知道那些传言。”素意道，“你并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为什么还这么做？”

“无所谓。”提利昂也笑了笑，又叹口气：“我说了，我一直在夹缝中，所以你们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只要还在正常人的逻辑内，我都可以理解。但很抱歉，即使我理解，我能做的也不多，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做我想做的。”他又把存储器往前递了递，“拿去吧，再不接，可能有人要说我耍流氓了。”

素意无语的看着递到胸前的存储器，只能无奈的一把接过，没好气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无非就是想和平解决所有事，但你知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的。”

提利昂收回手，笑得温和：“你都说了不一定，那从概率上讲，总比多行不义，必自毙好，那可是百分百的事。”

“好吧，你赢了。”素意收起存储器，“我会看的。”

“那我的任务算完成了。”提利昂退后一步，又道，“我不清楚你那儿的设备情况，但涉及潘多拉的，可能有些实验器械专业度太高，需要订制，一周肯定来不及，所以如果需要，可以和我说，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