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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31)

兔子在窝边儿啃草了。

这不招人恨么!

huáng伯伯这一晚上都没睡,除却表面上的那些恶心事儿,他心里还藏着一件事呢。

huáng伯伯到了年纪之后,一直返聘在当铺做顾问,他家里的幼子huáng楚旭,也端人家恒泽当的饭碗。

甚至他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靠着他在当铺子里的人脉,都能时不时混点零用。

他小儿子huáng楚旭就在后仓管着入库,前柜入了什么,他一般都门清。

前些日子铺里收了一部进口相机,一块名牌老阁莱手表,还有一块鱼龙玉佩,一支锵纳尔钢笔,还有一只压发的礼簪子来着。

像是恒泽当这种一般铺子,入的都是周遭中产阶级的东西,锵纳尔这样的上等东西,按道理是不该出现在这边。

来卖东西的,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还是那种不要赎当票子的断卖法,铺里压了低价,都给了一千五百贯。

那东西收回来,只不到几小时的功夫,又就被东家翻了五倍的价格分拆卖出去了。

huáng楚旭回家学给他爹的时候,huáng伯伯还叹气呢,说真是越活越没道义了,以前恒泽当老掌柜活着的时候,贼赃从不入库。

如今的少东家真是胆大,入这样的玩意儿,那指定是要早晚出事儿的。

他小子又说,下班的时候,看到大杂院大姑太太家的何明川在跟那个当东西的生面孔jiāo谈。

那外地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何家那几户的孩子,也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早晚会成为跑江湖的野人。

huáng伯伯听了这话,也想去跟老姐姐唠叨几句。

可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儿,真是没办法说出口来。

他是恒泽当的顾问,端着人家的饭碗,翻身再塌老东家的船底儿?

这事儿不能办!

哎,这段时间,看着三个野孩子出事儿,他心里有答案,却没办法说出口,这滋味也实在难受。

难受归难受。

这老头,却也有那种万一不是的奢望。

他想着,那几个孩子,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那可是价值万贯的玩意儿啊!

何林邓秦这四户,那也曾经是老三巷乐器行手艺人的后代。

早年城中大戏班子,小戏园子兴旺那会儿,这几户也是有饭碗的。

后来老秦家跟着戏班的老东家走了之后,也就预兆着,老行当完蛋了。

时代不一样了,如今听曲儿的都听流行的了,那老乐器没人摸,这几家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好活了。

huáng伯伯跟老何家是姻亲,他大姐嫁给了何明川他爷。

自己那个甥孙能有多大胆子?

那几个孩子就是个低等瘪三儿,二混子,十七八岁儿的小毛孩子,他们攀不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这万一来,万一去,到底huáng伯伯没能躲过去,他老姐姐到底哭哭啼啼的求上门了,再看这几个孩子这一身láng狈,遮遮掩掩,十几天连着倒霉,断胳膊,断腿儿,牙都飞了,也硬扛着一言不发这样儿……

还有什么不清楚么?

罢了!

这是杆子爷头顶动土,混蛋王八玩意儿,坏了老街下的规矩,他们是在圈里做了罪了!!

huáng伯伯一口老血喷出,却也不得不管,他huáng一开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心里欠着这老三巷子每家每户一碗饭。

哎呦!这口气闷在肚子里,他难受的紧。

你说不去吧,再倒霉下去,这就出人命了。

去吧。

他脸太小,且都卖过一次了。

牛角尾的江鸽子,那是个什么人物?

甭看人家不爱出门,经了泉大家那件事,这常辉郡世面上的,凭他是谁,你看哪个敢招惹他?

咋办呢?

这是犯人家手心里了!

愁了一整天,到底这老头还是提着老酒,带着这几户一起来了。

本想着好多天儿了,万贯的玩意儿都没人报案,肯定这里有机巧,那被抢的不敢声张,就是上一家也不清白。

如此,今日huáng伯伯带着街坊邻里,这做了罪的野孩子登门,认的是杆子爷头上动土的罪过,这里面可还没连赐什么事儿呢!

江鸽子站在家门口跟老狐狸互相对视了老半天儿。

他找到罪恶源头了,就想着,一会我去报案去,总之我不舒坦,大家都甭想舒坦!

这就是一个地球来的,没啥江湖经验的假冒杆子。

huáng伯伯被盯的没办法,最后只能让开身体,回头对那些人说:“先跪下吧……”

说破天儿,我们跪下跟您赔情道歉,您能杀了我们么?

竟然?这么大的阵势?

江鸽子一愣。

有点过了吧?

你去地球华夏,随意找个人,问问他,你一生给人跪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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