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歪着脑袋蛊惑:“甭信那些命中注定的胡话,这世上总有你我没办法左右的,就像选个好娘胎,像是我做杆子你做巫这些事儿,咱支配不了以前的,可以后的总该咱说了算吧?
这~理想总是要有的,不试试谁知道结果是怎么样,你看看你,如今也是一表人才,满大街的老头老太太就没有不喜欢你的……我要是你啊,我也去混个大冒险家的名声,世界那么大呢,到处走走,看看,只当没白活了这辈子,对吧?”
连赐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关了电视。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
江鸽子早早进了游戏溜达去了。
可连赐却站在几柜书面前,眼睛来回寻找起来。
鸽子似乎是很在意钱的。
鸽子希望他出去走走。
鸽子希望他能有一份职业。
那么,他必须也在意起来,总是这样被鸽子养着,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那么,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职业呢?
连赐的大脑飞速的算计着。
若命中注定的一般,他的眼睛忽就停在《法尔加诺大帝》这本书上。
一夜过去。
一大早儿,牛角街的huáng伯伯带着呼啦啦一群人来找江鸽子。
在江鸽子眼里,牛角街巷的huáng伯伯是活久见的圣光爷爷。
每次见到这位爷孤独行走,江鸽子就觉着,那真是委屈了这个老头了。
按照他的想法,这老头应该赤足,剃头,头顶三重光圈,背后要生足六对翅膀,他不走路,飞翔升仙范儿才是他的命运正途。
他也不用说话,此一生他就说四个字儿,就足够了!
“圣光普照!!!!!!”
huáng伯伯提着酒罐儿走在队伍前方,一脸的容忍与为难。
身后那更是伤的伤,哭的哭,背着,抱着,最轻鼻青脸肿,严重点儿的胳膊打着吊带,断了腿儿被家里的长辈背着。
这三大家子老少爷们,半月以来已经受够了足够的苦与罪。
大大小小的祸事,已经折磨的人心稀碎的缝补不起来了。
huáng伯伯一边走,一边叹气儿。
他不知道自己这张长辈的老脸,到底能卖几次?
当年泉大混混家的那件事,他这张脸已经卖了一次了。
如今又要来卖脸,却不知道人家给不给这个脸。
可给不给的,还能让谁来?
何况这里还有血亲的事儿。
huáng伯伯本名叫一开,据说是当年他爹正赌博呢,摇骰子一开,出个豹子通杀,huáng一开正好落草。
所以他叫一开。
huáng伯伯一生厌恶这个名字,他觉着哪怕叫个豹子都比一开qiáng。
可他偏偏就叫个一开。
huáng伯伯出生之后,他爹的赌运就再也没好过,豹子六个六别想了,那是赌啥都输。
后来,也不知道那老头咋想的,就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牛角街恒泽当铺,做了卖身徒。
后来内战打起来了,最后一代外姓王被驱逐出境,这才废除了学徒卖身制度。
转眼四十年过去,恒泽当铺变成了如今的恒泽鉴定中心,恒泽艺廊,兼当铺。
而huáng伯伯是这条街,最后一代的老行当人,也成了官方承认的古董鉴定专家,民间工艺美术大师,书法家……
少年受苦,中年努力,他头衔多,在老三街算是要面子有面子,要担当有担当的上等人物。
可……面子这玩意儿,也最不经卖了。
提着老酒,还有自己画的一对兰花斗方,huáng伯伯神色犹豫半天儿。最后,他终于挤出笑容,艰难的敲响了江鸽子家的门首。
“杆子爷在家么?老朽huáng一开拱手山门!!”
连赐正在堂屋跪着擦地,一边擦,他还一边翻看着《法尔加诺大帝》这本书。
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他犹豫了一下。
这声音比较陌生啊?
门外又有人说:“老朽huáng一开,再拜山门!!”
连赐一愣,这种碰门方式,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了,电视里古装剧里倒是有,可外面又是个啥动静呢?
他爬起来,展了展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八扇门口,卸下一块门板,探头一看……
门外的人愣了,连赐也愣了。
无它,门口这个白胡子老头儿不算,那后面鼻青脸肿的化成灰他都认识……
再好教养的人,遇到抢劫自己,还打了自己一顿,还把自己扒成光猪的人,这心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愉快了。
连赐举着拳头上去,正准备要纾解一下怨恨。
不料身后有人力气比较大,他利落的揪着自己的衣领,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揪到一边儿。
江鸽子笑眯眯的抬头,看这个意思就明白了。
明白了,他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