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千秋(132)
“发生何事了?”
那人毕恭毕敬道,神色苍白:“魏相......魏相一封谏书献上朝堂,指名道姓汪槐一党徇私贿赂,置西北于水火之中,天怒人怨,再者谗言圣上无所作为,才使得西北大乱,请求皇帝严惩阉狗,开仓放粮。”
清琅早知道魏相以挽救苍生为己任,忧国忧民,一生皆献给了这泱泱大国。他辅佐两朝帝王,如今看着大黎危及国祚,天相生变,百姓苦不堪言,一腔赤胆忠心让他不畏生死献上谏书,指名道姓大骂汪槐阉狗,暗中映she黎扬帝,恐怕会落得个满目凄凉。
汪槐哪能由得这么个老骨头对他指手画脚?
“魏相这一步走的不值啊!虽能够敲醒那些中立派心中的共鸣之情,可他一代名相种种作为已经惹得龙颜震怒,恐怕......无人能施回天之计。”清琅咬牙道,“汪槐可对他下手了?”
“网罗了数项罪证,大喊'朝臣祸乱’将魏相打入大牢择日问斩......刘相也有向魏相求情,可皇上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要不是我身为cháo笙楼之首不得gān涉朝政,我早就打的这狗皇帝满地找牙,刘相此番可是要托我作甚?劫狱?”
“并非如此,刘相托我转告您,无论如何不要出现在皇城中,待平王殿下领兵压至锦城关时立刻出城与王爷汇合,这样一来没人敢动您。”
清琅抿着唇,神情严肃,也不知百里云砚是否知晓如此忠良被贬入大牢,他们又要损失一员猛将,此时他不入宫确实为上策,假借风寒之名躲一阵子,不然汪槐找他进宫对峙,清琅深知自己管不住嘴,万一又说错话,连千里之外的百里云砚也会受到牵连。
仅凭他一句话,便能给人大做文章。清琅心中百感jiāo集,为人之道充满了爱别离,求不得,痴嗔贪愿乃是人之常情,有些人嘴上说的条条有理,以三寸不烂之舌夺得功名利禄,心里却早已腐朽没落,乌黑一片,清琅听之见之,难免有所感悟。
好在这乱世之中他还有百里云砚,仅有他一人对清琅万般宠爱,情深意重,哪怕再苦再累他也能坚持下来,待百里云砚登上王位,必定是一片光明。
“魏相虽死犹荣,身前身后皆留名。安排一下他的宗亲吧,至少......保住他的血脉。”清琅沉声道,“若想使这个腐朽不堪的朝代焕然一新,牺牲与流血必不可少。”
当夜,清琅将此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了百里云砚,王爷先是对皇帝的所作所为愤愤不平,念及魏相一腔热血,本应当感到悲痛才是,王爷在惋惜之余不忘提及此事于他们而言乃是一枚可以周旋的棋子,让清琅莫要声张为好。
一月后,魏相人头落地,引得无数才子唏嘘不已。而反应最为激烈的,一是护国将军白日升带领的辽东军,二是百里云砚的定远军。前者大喊魏相一家三代为相,代代出人才,都是辅佐君主之才,如此忠良惨遭小人戕害,他们不愿国之根本落入jian佞手中,举旗而反攻打皇城,清君侧,除汪槐。
而百里云砚公然违抗军令,大手一挥,带领两万将士攻下离西北最近的粮仓,大举放粮救灾,西北人民对其感恩戴德,郡守对天发誓誓死追随平王一生。
清琅深知这一月以来百里云砚不断靠着家用和军饷补贴着西北,他们虽不言,但至少可以满足百姓饱暖,直到此次找到合适的理由大胆开放粮仓,量着黎扬帝无法兼顾两方,相较辽东十五万大军起义而言,私自开放粮仓不值一提,他才敢如此大胆,随性而为。
黎扬帝确实被这两边弄得焦头烂额,此时又有消息传出平王有意自立为王,流言蜚语也不知何为真,何为假,刘相为保清琅不被黎扬帝用来威胁百里云砚,主动提出让定远军回皇城守城,此间黎扬帝不止一次传下谕旨带清琅入宫,名为占卜凶吉,是为守株待兔,只等清琅落入圈套,有去无回。
清琅哪能由得黎扬帝将自己当做遏制百里云砚的一枚棋子,每每派人来访,清琅皆是告病不出,时而放人进来,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伏在chuáng上,每一句话呕出一口鲜血,活像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太医为其诊治,清琅暗中控心暗示他们,自己乃是伤及根本,冬日严寒,王爷又终日不在府上,无人照看,冻坏了身子。再加之忧虑重重,气急攻心,心病日益严重,落下病根,久治不愈,长此以往,时日无多。
果不其然,黎扬帝写下家书,暗指清琅性命堪忧,若百里云砚念及夫妻一场,速速回皇城探望,并且镇压住辽东一脉,以保皇城安定。百里云砚欣然答允,择日启程返回皇城,并且对黎扬帝表明其忧国忧民,保家卫国乃是将士之使命,他为将,愿为护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