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还有何可说?
令牌没有了,祁司尘也死了,阿奇……
阿奇是不可能来救她的。
她都已经被人识破身份了,就算她不死在夜颜他们手里,阿奇也一样会把她杀了。
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当夜颜用蘸了盐水的布巾重重的擦洗她的脸时,她什么也没做,闭着眼任由他们打量自己的真容。
对她原本的容貌,夜颜只觉得陌生。
但夜芸和吕素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你果然是水瑶的女儿!”
“说,你为何要如此恩将仇报?难道你不知道你娘亲与她主子的关系吗?你是怎么易容成我二妹的?如何知道她这么多秘密?”
夜颜直起身站在一旁观看。
这个女子跟她年纪相仿,但模样很普通,普通到她眨个眼就能忘记她的样子。
之所以能被诸葛昌明选中假扮玲妃,她这平庸的五官应该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而女子也没有了之前的种种骄傲的神色,似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戏可演了,她瘫在地上,闭着双眼,也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
“没错,我是水瑶的女儿,不过我没她福气好。自从她死后,我就被人收养,刚过十岁那年就被那家人卖给了人牙子,然后又被人牙子卖到青楼给当地有名的花魁做丫鬟。”
“有一年我突然想起我娘,就回了老家一趟,不曾想从她住过的地方翻出一本手札。她可能是出于对凤玲的思念吧,在得病的那段时日把她和凤玲的事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她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画,把与凤玲有关的人都画在了纸上。特别是凤玲,她画了好多好多……”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诸葛昌明,这个男人借着点酒意在我房里把我奸淫了。而他也发现了我房里的手札和那些画,没过多久他又带着一个蒙面男人来找我,说只要我今后听从他的话,他就为我赎身让我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自然是同意了。”
“这些年我在青楼度过,也靠卖身赚点银钱,但一直都照着他的话去做,通过那本手札所描述的以及画中凤玲的样子,开始模仿凤玲的一言一行。”
她说到这就停下了,安静的趴在地上犹如死去一般动也不动。
但后面的事夜颜他们都清楚,她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
尽管他们之前就做过分析和推测,甚至推测的结果与事实也相符合,可是听完她描述全部,他们心中依旧震惊、震撼、不敢置信……
犹如波涛在心中翻滚,久久都不能平息。
夜颜紧紧盯着她,低沉问道,“你爹呢?难道你爹没回去过?”
女子轻‘呵’了一声,笑得极其不屑,“爹?爹是个什么东西?”
她掀了掀眼皮,然后抓着门框缓缓坐起,瞥了一眼包围她的人,笑得极其寡凉,“我知道你们会说我狼心狗肺,可我从来没后悔过。人嘛,没人对我好,难道我自己还不能对自己好点?不过享受了数月的荣华富贵,我也该知足了。”
她语气中除了凉薄的情绪外,也带着一种看透人世的情绪。就在夜颜暗皱眉头时,又听她继续说道,“看在这几个月享受足够的份上,我就当回报你们一次吧。你们不用再耽搁时间去找诸葛昌明了,据我说知,他原本是想让我引开皇上,然后与你们斗个高下。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所以就把嘉和王派了出来。他应该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最近一连串的事,不过是让你们内讧、想看你们自相残杀而已。”
夜颜眸子瞪大,没想到自己居然猜测对了!
让他们内讧……
让他们自相残杀……
祁滟熠跟阿奇勾结,骗走她的斩令牌,不就是与他们内讧吗?
祁司尘挑衅她家凌苍的底线,眼下他已死,不就是他们兄弟相残吗?
好在祁滟熠只是演戏给阿奇看,不像祁司尘那样,真正被诸葛昌明挑拨。
回头细想着这些,她紧攥拳头,真是气恨得心肝脾肺都在发痛!
“唔!”
一声呻吟传入耳中,夜颜快速回神,只见那女子弯着腰身,而她手里,不知道怎么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正插在她腰腹上。
“你……”不但她惊到了,夜芸和吕素都惊到了。
她握匕首的那只手一直藏在身体的另一侧,所以他们一直都没发现到,更加没想到她会自己把自己了结了……
然而,女子在断气的前一瞬,吃力的抬起头,她脸上没有痛苦,嘴角反而挂着一丝微笑。
不是那种带有坏意的笑。
夜颜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她一直都很厌恶这个女子,早就恨不得杀了她,免得她天天顶着她婆婆的脸膈应他们。可在这一刻,她对这个女子居然生出了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