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去执行危险任务但学员们还是很兴奋,年轻人无所畏惧而且他们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龙的胚胎,就像有机会走进神国去参观那样叫人激动。
下潜那天天气意外地好,下潜小组的六人分别乘坐三具潜水钟下沉,我在冰面上提供支援。最初一切都很顺利,海流平静,海洋生物也很平静,他们甚至观察到了白鲸。但深度达到170米的时候,下潜小组的组长忽然在通讯频道中惊喜地大喊,说他们看到了一扇门。这非常奇怪,因为那片海域的海床有300米深,而他们的深度是170米,就是说他们距离海底还有130米,海底的能见度很低,这时候他们看见了门,难道那扇门是悬浮在海水中间的?
“我警觉起来,担心他们已经误入了胚胎的领域开始出现幻觉了。他们在通讯频道里激动地讨论那扇门,这是完全违反通讯规则的,他们不应该在通讯频道中七嘴八舌地说话,水下通讯务必简短和明确,以免产生误解。我大声地命令他们不要靠近那扇门。我不知道那扇门是否真的存在,但直觉告诉我那扇门不能打开。但他们完全不回应我的呼叫,我只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还夹着奇怪的杂音,就像有人在一口极深的井里念着某种经文,一边念一边叹气。然后组长以惊叹的口气说,“开门了!开门了!”但组长忽然又说,“不!不要进去!”然后枪声大作,显然是下潜小组发射了水下步枪,还有划水的声音和呼吸器的声音,这说明下潜小组离开了潜水钟正和什么东西搏斗,局面非常混乱有人在频道中高声呼喊但是因为电流干扰的缘故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原先叮嘱下潜小组千万不要离开潜水钟因为潜水钟的静电屏障是他们的重要防护,但他们为何违背了我的命令,至今都没有完美的解释。五分钟后通讯中断了,我们再也收不到来自冰海深处的信号。我决定强行回收潜水钟,那些潜水钟是安全索和破冰船相连。但我们收回了安全索,却发现安全索被割断了,是用潜水刀割断的,从断口处的纤维来看,就是我们配发给下潜小组的潜水刀。他们自己切断了安全索。
“我简直疯了,决定自己下潜去救援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潜水钟了,但我自信自己的身体素质,我不带护具也能潜到300米深。我一口气潜到了170米深,到达了出事的水域,可没有看见门也没有看到尸体,海水很干净,丝毫不见血迹,但在通讯频道里我清楚地听见枪声大作。当时周围的水温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是过冷的海水,这种水只要稍微搅动就会迅速结冰。这时我忽然察觉到有东西就在我背后,它一直跟着我无声地游动!
“原本以它那么谨慎的猎食者是不会被我发现的,但过冷的海水被我搅动了,结冰速度极快,几秒钟内我就看见薄薄的冰膜在我面前张开,反射着潜水头盔上的射灯,我在薄冰中看见了黑影,就像古代壁画上的图腾!它那么轻灵,细长的尾巴在海水中缓慢地摆动,就像蝴蝶飞行不发出一丝声音。这时射灯因为低温停止了工作,周围一片漆黑,我想我就要死了,胚胎忽然孵化了,就是它害死了我的学生们!它就在我背后我距离它那么近,却对它无能为力。人在绝境中会变得格外地大胆,我忽然想起我手中还握着一支俄制的APS水下突击步枪。
“特制的水下步枪都交给下潜小组使用了。我手里的只是一支普通的APS,里面装填的也只是普通子弹。但既然有一支APS我就不能坐以待毙,我转身盲目地向着黑暗中射击,我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我居然真的打伤了它!”
“APS怎么可能打伤龙类?那东西只能用来对付蛙人,连条大点的鲨鱼都打不死。”曼施坦因说,“而且170米的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了APS的适用深度。”
“我不知道,但确实有浓郁的血腥味从氧气面罩的边缘往里钻,我身上没有伤口,那受伤的只能是那条龙。”施耐德说。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就在我面前,我跟那个受伤的龙类在黑暗里面对面,很近很近,但我看不见它。
“它向我吐了一口气,一瞬间我的氧气面罩就裂成了碎片,寒流带着龙血冲入我的呼吸道,好像直接冲入我的灵魂深处,我失去了意识。这时冰面上的同伴发现我再也不回应呼叫,于是启动了回收系统,安全索把我提出水面。出水的时候我被封冻在一块几吨重的海冰里,就像超市里售卖的冻鱼。
“幸运的是救援直升机在几分钟后就赶到了,我醒来之后医生说我遭遇了极度严寒。我跟死神跳了一场贴面舞,吸入了它吐出的寒冷空气,零下200度,冷得几乎液化。瞬间我的半张脸就坏死了,脑部温度降到了零下,血液也冻结了,生还的几率是千分之一。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把我的舌头救了回来,在手术中我的呼吸道像是木乃伊的皮肤那样脆,一碰就完全碎掉了。我必须时刻戴着氧气面罩,每两三年更换塑料呼吸道,否则我就会因为呼吸系统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