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人与通透人交往,就是省心。
送走了徐寿,天色已近黄昏。屋中光线暗了,杨五将几盏晶灯都取出,挂在梁上。晶灯的光线柔和稳定。自从有了晶灯之后,她就不爱点蜡烛了。且这晶灯其实比蜡烛还省,其实是一种吸收日光,夜晚会发光的晶石。白日里悬挂于檐下晒上一日,可以亮两三个晚上。
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读完三分之一本《霸道仙君爱上奴》,杨五面色如土的合上书。不管是哪个宇宙,哪种文明,怀春少女的霸道XX梦都是一样一样的!
幸好那话本剧情白痴,文笔却很不错。遇到不认识的字,联系上下文,很容易猜出来。一晚上的功夫,杨五的阅读水平就在蹭蹭蹭上升。再去初等课堂上课,便觉得进度缓慢了。她手里有本《说文解字》,再拿着话本两相对照,识字的速度比课堂上快得多了。毕竟初等课堂只是为小毛头们开蒙用的。
她同徐寿讲了。徐寿却道:“自二等课堂起,便是教授道文经义和炼气心法了,二三四等,不过是看小童们进度不等分的班而已。”
她又上了两天课,觉得确实不如在家自学之后,便决定不再去初等课堂了。毛毛听说她以后不来了,伤心得眼泪汪汪的。这种年纪的孩子,原本就是应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这么小离开父母,偶遇一个带着母性温柔的年长女性,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依恋。杨五摸摸他的头,将自己晒作零食用的萝卜干给了他一大包,他才破涕而笑。站在教室门口依依不舍的跟她挥手道别。
杨五硬着头皮,用三天一本的速度,硬啃下那些天雷狗血逻辑死的小白话本。不知不觉时间流过,她来到长天宗已经一个多月。现在她能写出来的字已经有数百个,只读不写的字已有一千出头,彻底的脱离了“文盲”的行列。
冲昕还想起来问她:“读书读得如何了?”他不召唤她的时候,她并不会上山来。两人其实是三天见一次面的频率。但徐寿显然是常常向他汇报她的情况的,不然他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五就笑答:“认识了很多字,话本很好看。”她的皮肤已经从浅蜜色养成了象牙色,着着白色的深衣,笑起来眼睛弯弯,柔美干净。冲昕微微颔首,别过头去。
杨五觉得真是搞不懂,活了一二百年的人,有时候深沉难懂,有时候又会流露出彷如少年般的别扭。总是会在事前对她冷淡,却又会在事后温柔以待。
这一日她自昏睡中醒来,除了惯常的虚弱无力之外,隐隐觉得身上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躺的时候便比平常久些。冲昕当她贪睡犯懒,也不说她。只在一旁静静的看书。他看的书有些是纸张泛黄的古籍,有些干脆就是一卷书简。杨五有时候醒来,隔着帐子朦胧的看着他在几案前读书或者斟茶的画面,都觉得很养眼。
她觉得这样很好。他能在她旁边做这样需要安静环境、不能被打扰的事,就说明他习惯了她的存在。这于她,是很有利的。她躺够了之后照例起身穿衣,走出帐子向他行礼。那人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也习惯了他这种冷淡,不以为意,转身离开了洞府。
走在下山的路上,她愈来愈觉得不舒服。说不上是哪里,只觉得整个身体好像隐隐发疼。她又走了一段,感觉那种隐隐的疼痛慢慢开始加剧。这种疼痛说不清,与三昧螭火的灼痛十分不同,但模糊有种熟悉的感觉。正回想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膝盖突然剧烈的痛了一下,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站稳,那一瞬的烈痛已经消失。
杨五皱起眉头,慢慢走到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轻轻揉着膝盖。烈痛虽然消失了,那种风湿病犯了一般的疼痛却还在慢慢加剧。
“杨姬!怎么坐在这里?”苏蓉的声音响起。杨五抬头。苏蓉刚从另一个岔路口转过来,见她坐在这里,便问了一句。
“有点不舒服。”杨五道。
“怎么了?”苏蓉问。
杨五抱臂,揉着两肘关节道:“感觉骨头疼……”她忽然一顿。是的!是骨头疼!她想起来为何这种疼痛隐有熟悉的感觉了!
苏蓉只看到她脸色忽变,猛的站起,匆匆丢下一句:“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就朝半山跑去,那脚步虚浮不稳,偶尔还踉跄一下。不由莫名其妙。
一路下来,就感觉那疼痛三级跳一般往上窜。杨五咬着牙,硬是坚持跑回了竹舍,房门啪的关上,她转身就倒在了地上!她疼得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的匍匐着爬进卧室,摸到了置于墙角的阵盘,抖着手开启了竹舍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