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徐寿留在外面,她自己被执役女弟子领进去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女修,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目光中多多少少的带着惊讶——都觉得她黑。
审美差异没法解释,但杨五也决定了要把皮肤养得白一些。蜜色肌肤固然有着健康美,奈何这里的人欣赏不了!
徐寿在院子外面顶着来来往往的女弟子们揶揄的眼神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等得他都想蹲在地上画圈圈了,杨五终于出来了。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杨五抿着嘴笑:“暂时不需要别的东西了。辛苦徐兄了。”
“没事,没事。”徐寿嘴上这么说着,却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小舟,火速的带杨五离开了这里。
这个时候,长天宗观壁峰上,冲禹正盘膝而坐,神情肃穆的看着对面的美妇。那妇人一手持着山河盘,另只手五指飞速的结着手印,不停变换。山河盘里的沙粒随着她的手印变换而不断变幻。
只是这美妇的眉头始终是紧锁的,额上也有细密汗珠渗出。见此情景,冲禹益发的严肃起来。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山河盘中的山里忽然发出“嘭”的一声,沙粒散落盘中,再凝不成形状。美妇人捏着手印的手指也被这一下炸的骤然松开,一缕凝在盘中的神魂便散回本体。
“师姐?”冲禹面色凝重的唤道。
这美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冲禹的师姐,观壁峰主冲琳真人。
“不成。”冲琳颓然放下山河盘,面上透出疲色。“他是大能转世,因果干系太大,已经再算不出来了。除非……折我十年寿数……”
“不可!”冲禹道,“那如何使得,师姐你莫胡来。”
“你胡来我也不会胡来。”冲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山河盘本是冲琳的法宝,之前为了寻找一窍不通的纯阴之体才借给了冲禹。待山河盘回到冲琳手中,这一窍不通的纯阴之体之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素手拂过沙盘,便什么都知道了。
冲禹便不由讪讪的,硬着头皮问:“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只能看到劫相初显。”
冲禹便点点头:“那便是了。师傅兵解之前留下预言,看来就是应在这三昧螭火上了。好在解毒之人已经找到了,昕儿此劫,必能平安度过。”
三昧螭火吗?方才山河盘中沙粒炸开之前,她看到的是一片混沌。劫已生,却模糊不清。不可控因素似乎不止一个。只可惜信息太过模糊……冲琳便把疑问埋在心底。又听冲禹道:“不知掌门师兄现在如何了……”
冲琳道:“这倒不用担心。你走后我便给师兄卜算过,这一关,师兄过得艰难些,却有惊无险。”
“多亏了昕儿寻来了三昧螭火……”冲禹道,“结果他反倒……”
冲琳沉默片刻,道:“这便是因果啊。”
谁逃得了。
一如之前那样,冲昕让杨五休息了一日,再次召唤她前往洞府。这次杨五让苏蓉带着她先到冲昕的寝室正门外走了一趟,才从浴室的小门进去。
“你上次迷路了?”苏蓉问。
“是。这里的路都差不多。”
苏蓉咕哝:“你可别瞎走啊,洞府里可不是你随便能逛的。有些地方,我都不能去呢。”
“现在认得路了,不会再乱走了。”她这么说,苏蓉咕咕哝哝的留下她离开了。
沐浴、更衣,已经轻车熟路。撩开玉帘,眉目俊美的道君在榻上等她。这青年长眉斜飞,鼻梁挺拔,目光如电。倘真是在等她共效于飞,她真是算不得吃亏。
可惜了。道君一心只把她当作药罐,对她全无绮念。
这次,她自己放下帐子,跪坐在他身前。
冲昕抬眼:“还像上次?”上次她不肯让他用些手段,进去时便不甚愉快。
杨五微微的笑了:“我做了准备。”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盒,轻轻旋开,露出里面淡淡的粉色膏子。“这个,雨生堂的女仙长们说,叫作芙蓉清流膏。道君你知道么?”
从前少年懵懂时,背着师兄师姐们偷偷在枕边读的小话本里,“芙蓉清流膏”不知出现过多少回。只要是个男修,怕是没有不知道的——冲昕道君面无表情。
杨五立身:“我为道君涂抹吧。”她说着,凑近了年轻的道君,捏住了他深衣的下摆。
冲昕望着青色的绡纱帐。
那帐子并非染就的青色,而是天然的颜色。看似普通的绡纱,实则是昆仑雪蚕丝。织成纱,仿若烟霞。自内向外看,光可半人。自外向里看,却看不见分毫。若织成缎,则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千针苑每织出一匹昆仑蚕丝缎,便立刻被女修们疯抢,最后总会被出价最高的人买走。据说,每个女修都梦想有一条昆仑蚕丝缎裁成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