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若有所思地在心里想着时,蒋芸站起来便想给丈夫拿件盖在腿上的衣服免得下雨天他腿脚不舒服,可等她刚站起来便听到了楼下传来了车子开进车库的声音。
“看来是到了,我去把菜热一热吧……”
赶忙站起身开了口,虽然是干部家庭,但郑骏蒋芸的生活却显得十分朴素,除了司机小刘其余的一切生活琐事都是自己来的,而闻言的郑骏也嗯了一声,抿着嘴干坐着不动却忍不住将视线往窗外看了几眼。
见状的蒋芸心里有些好笑,起身先去厨房热上了菜,又算着时间踩着棉拖鞋下楼去给小刘和郑常山开门,可等到了门口刚准备开门时,她这心里又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郑常山的脾气一直不好,以往对她这个继母的态度和仇人也没什么两样,如今大病初愈心情不好估计也不会好不到哪儿去,想到这儿蒋芸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要受他气的准备,可等蒋芸缓缓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一束点缀着满天星的娇艳玫瑰就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有个迟缓却显得低沉沙哑的声音也一道响了起来。
“路上耽误些时间,阿姨,给您的花……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
久未归家,今天刚刚办理出院手续的郑常山正坐在餐桌边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着饭。
郑骏坐在他的正对面,蒋芸坐在郑骏的身边,而那束据说是他回来的路上买的玫瑰花则放在餐桌的正中央,被粗剪后小心地摆在一只精致的浅口玻璃杯里。
重伤昏迷三个月,寻常人的气色都不会好到哪儿去。郑常山刚回来时还是被司机小刘半扶着进屋的,看脚步不稳的样子显然还要修养好些日子。
此刻他就那么坐在那儿,容貌显得邪肆英俊,因为头部重伤剃了个短寸,消瘦惨白的面孔却带着股刀锋般伤人的戾气,他的唇形刻薄,看上去很是薄情冷酷,和郑骏年轻时候的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而蒋芸见他脸色不太好的模样,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手边的公筷夹了颗金丝红枣放到了郑常山的碟子里。
“谢谢你,阿姨。”
脸上又浮现出了刚刚在门口的时候那种礼貌温和却对郑常山这个人来说显得极其诡异的笑容,郑骏明显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看样子是有点疑惑,见状的郑常山倒是极为自然地将视线转向了对面的郑骏,接着那双在室内灯光下却也透着股像蛇一般的灰白色冷光的眼睛便缓缓地眯了起来。
“市长,您有事吗?”
这阴阳怪气的话一出,郑骏倒像是习以为常般地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医院躺太久脑子出什么问题了,这么看来这幅不好好说人话的德行倒是一点没变,这般想着,郑骏不悦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把眉毛一立就粗声粗气地开口道,“既然出院了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也是好学校出来的别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你今天会弄成这样完全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往后别指望我会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死在外面都和我没关系!”
话音落下,餐桌边有片刻的静默,脸色为难的蒋芸和阴沉着脸郑骏都等着郑常山掀桌子发火和郑骏大喊大叫地对骂,毕竟在过去的多少年间这个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等了半天,面无表情的郑常山却只是就这么坐着,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恩,好的,明白了。”
这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让郑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没有说过话,反倒是郑常山偶尔会和蒋芸聊几句,看他矜持有度的样子和从前那个混账德行实在是有很大出入,蒋芸见状心里也是有些不太习惯的,但是看着桌上的那束鲜花和近看郑常山显得憔悴消瘦的脸却莫名的有了些感慨。
“人经历了些事情,总是会想明白些道理的,我刚刚问过小刘了,他说的确是常山在路上忽然叫他停车下去买花的,老郑,常山如今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有责任的,我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看着他现在这样我也高兴……”
吃过晚饭之后,蒋芸帮郑常山拿好换洗衣服后回到房里还是没忍住和郑骏说了这么一段话,闻言的郑骏原本正拿着叠报纸看,听到这话不大高兴地冷哼了一声,可半天却也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哼,过几天再说这话吧,我看他能装多久……”
……
这边郑骏和蒋芸在房里悄悄谈论着发生在郑常山身上的变化,另一边独自回到房里的郑常山倒是正站在衣柜前若有所思地想着事。
蒋芸刚刚来给他送衣服和洗漱用具的时候有和他商量为他暂时请一个护工照顾他的这件事,不过郑常山想了想还是以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理由随口拒绝了,他本意是并不想有人太过接近他的私人空间,可是当亲眼看到衣柜深处乱七八糟的那堆东西时,面容惨白眼神阴冷的男人半响却是忍不住愉悦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