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头,看见岑三娘飞快的抹了把泪,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杜燕绥一时间有些急,伸手去拉她:“怎么哭了?”
“能脱身我喜欢我高兴!”岑三娘一把挥掉他的手,转开了头。
杜燕绥怔怔的看着她,心里隐隐感觉到阵阵喜悦,可这喜悦中又夹杂着酸楚,他不知道怎么安抚她,情急之下将她揽进怀里:“三娘,你别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去幽州可好?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可以找你大舅舅。哦,幽州苦寒。去苏杭吧,江南富庶,买个园子买些地,我让黑七去保护你……”
岑三娘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袍。她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是幼时的杜燕绥跟在滕王身边服侍的模样。他让她心疼。
“……我哪儿都不去。”如果需要,我会讨好武昭仪。她想做皇后,我帮她。岑三娘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她想到初来乍道时,曾想过,是否在遥远的感业寺里有个先帝的才人。命运兜兜转转,她真的来到了长安,认识了那个将李唐江山捏在手中的未来女帝。
杜燕绥浑身一震,低头看岑三娘。
她仰起脸,眼里噙着泪,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我不去幽州,也不去江南。我喜欢长安。”
杜燕绥看着她,突然笑了:“那你喜欢我吗?”
这人,这人……岑三娘顺手拿起身边的靠枕狠狠的向他砸了下去。
杜燕绥轻松挡住,胳膊收紧,看着岑三娘气恼的像虫子似的在怀里扭动,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你想走,我现在也不肯了。”
他先前不是这样说的吧?岑三娘呆呆的望着他。
杜燕绥松懈的把头往她肩上一靠:“为了凑聘礼,家里倾家荡产了。我没钱再娶了。”
就因为这个?岑三娘气得半死。
“山不过来,我会过去的。”杜燕绥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岑三娘呆了呆,昨晚她洗澡自言自语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三娘,我头疼,让我靠着你睡会儿。”他很自觉的把脑袋移到岑三娘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大概连赴两局酒宴累了,不多会儿他就发出浅浅的鼾声。
岑三娘磨了磨牙,却不忍心叫醒他,只得将心里各种念头压了下去。
作者题外话:晚上再有了
偷听
第二天一早,岑三娘卯初就起了c黄。
天还黑着,起居间的灯已经亮了。她听到院子里传来阿秋和夏初低低的碎语声。
罗汉榻上杜燕绥也睁开了眼睛,头枕在颈后,侧着身问她:“怎么起来了?”
岑三娘趿了鞋去净房:“前几日是祖母和母亲体恤,昨天回来也让尹妈妈来说让歇着不用去请安。今天再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闪身进去。
杜燕绥眨了眨眼睛,身手敏捷的从榻上起来,抱着被子枕头飞快的掀了帷帐上了c黄。c黄里似乎还留着岑三娘的味道,他深吸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睡。
岑三娘从净房出来,吃惊的看了眼空空的罗汉榻,嘀咕道:“这厮早起练剑去了?脸都没洗哪。夏初!”
听到她喊,夏初端着水从起居室进来,阿秋则去叫方妈妈准备早饭了。
净了脸,岑三娘坐在妆台前让夏初梳头,一边挑选着钗环:“今日不出门,别弄高髻了。梳个螺髻,用几只钿子如何?”
“少夫人今天正式去给太夫人和夫人请安,会不会简单了点?”夏初麻溜的用桃木梳理顺着头发。
岑三娘摇了摇头:“衣裳选件亮色喜庆的就行了。我估计今天祖母会留我说说府里的事。头上cha多了东西,脖子疼。”
夏初应了声,将头发往上梳起,盘旋成螺形,轻声说道:“少夫人过了门,管家是情理中的事。只是太夫人会不会觉得您太过急切?”
“若是嫁到别人家我自然不会主动。可国公府不同。祖母年纪大了,母亲身体不好,燕婉这一两年便会找婆家。我看祖母巴不得我早点熟悉府里的情况。”岑三娘说着,从镜子里给了夏初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别担心说错,心里想什么告诉我好了。我也不见得事事能想得周全。你放心,我也不会一副要抢过家事担身上的模样,祖母要塞给我,我嘴里也会推辞几句的。”
夏初放了心,笑道:“奴婢也是想到哪儿说哪儿,万事有少夫人作主,奴婢可不敢擅拿主意。”
梳好头发,夏初取了两件衣裳给岑三娘看。一件樱桃红大袖碎花连身裙,一件粉色窄袖配杏黄高腰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