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时间越长,我对叶正宸越迷惑。
首先,作为一个公认的花花公子,我对他的私生活完全不报任何希望,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等着听他如何夜夜活色生香。
然而,与叶正宸隔墙而居一个多月,我从未听过隔壁有暧昧的声音,别说什么销魂蚀骨的呻吟声,我连半个女人的说话声都没听过。
他每天白天在实验室,晚上躲在公寓看资料,比和尚的生活还要单调。
其次,我不明白叶正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比如我无意中说没吃过哈根达斯的冰激凌,他第二天就给我买来十几盒,各种各样的口味都有。
我读资料读不懂,向他请教,他不厌其烦地一句一句为我讲解,感动得我一塌糊涂,恨不能以身相许。
可他看我的眼神始终清澈见底,除了偶尔像大哥哥一样拍拍我的脑袋,揉揉我的头发,没有丝毫逾越的举动。
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难道我长得太普通,勾不起他什么欲念?那他干嘛对我这么好?
想不通啊,我躺在c黄上翻来覆去想不通,干脆爬起来,去阳台吹吹冷风,冷静冷静。没想到叶正宸也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的樱花林出神……
他望着远方,眉宇深锁,那种沉重阴郁的神情有一种极强的吸引力……
我仿佛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天旋地转之后,再也看不见周遭美丽的风景,眼中只剩下他。
见我出来,叶正宸笑了,像冰天雪地突然融成了清澈的溪水,流过我的心尖。“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挠头,喏喏地答:“副教授明天要跟我讨论研究计划,我刚准备完。你呢?你又在看资料?”
他双手用力揉揉额头。“嗯。”
难得有机会和叶正宸在夜深人静,促膝长谈,不问点隐私问题有点对不起自己。“师兄,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问吧。”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女朋友?”
叶正宸微微一怔,随即挑挑唇角,夜幕下,他的笑带着一种蛊惑。“怎么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想做我女朋友吧?”
“呃……”我的脸顿时红透了。“师兄,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总拿我寻开心。”
“我没女朋友。”他冲我眨眨眼。“傻丫头,我这种男人是不可能交女朋友的……”
说的也是,这年头花花公子才懒得交女朋友,玩一夜情多痛快,玩够了就甩,完全不必负责任。
我很想问,那我呢?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也想跟我玩个一夜情什么的?
叶正宸似乎看出我的担忧,笑着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当你是小妹妹……你一个人在国外,无亲无故,我们又是邻居,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长长出了口气,拍拍胸口,有种从狼口脱险的侥幸,同时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我极力忽略到那种失落,对着叶正宸灿烂地笑:“师兄,承蒙你不弃,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小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正好,我有双袜子还没洗。”
“呃……”
深更半夜,叶正宸穿着睡衣坐在房间里喝清茶,我穿着睡衣在他洗手间闷头洗袜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洗。
我不知道别人看见这个情景会怎么想我们,估计十个人又十一个认为我们有奸~情吧。
看着阳台上白色的袜子迎风摆动,干净得像新买的一样,我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至于为什么笑,我也说不清,总之就是很开心。
完成任务,我正要回家,叶正宸毫不客气地喊:“丫头,我饿了,我想吃你煮的面。”
“哦。”
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不能随便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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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风流成性的单身帅哥,一个长得还过得去的单身女孩儿,
同在异国他乡,同在一个医学部学习,同住一个屋檐下,中间隔了一道不太隔音的墙。
时而,同桌吃饭,聊着医学部教授的奇怪嗜好,聊着中日文化的差异。
时而,我向他讨教问题,他耐心给我逐字翻译讲解深奥的病理学,教我如何准备教授能满意的发表。
时而,他请我帮忙,让我帮他借阅一些藤井教授关于细菌的研究成果。
时而,我们一同站在窗前看湖边的人钓鱼,看他钓了又放,分析日本人的精神是否都有问题。
时而,黄昏后,我们半倚着各自的阳台围栏,静静看樱花树的嫩枝抽丝剥茧,等待着樱花一夜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