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候,颜承衣就会醋溜溜地问,你若不懂,怎么不来问我?
彼时她已稍稍大了些,也大概知道,她和颜承衣早定有婚约,跟别人还好,在颜承衣面前就总有些局促,因而也时常躲着他。
她还是个小姑娘,虽然并不讨厌颜承衣,可一想到要嫁给她,再看这个人时,就会不知不觉脸红,还别扭起来。
姜沫窃笑着说:“小姐,你这是羞涩了吧。姑爷长得还是很俊俏的,他之前来府里做客的时候,好几个丫鬟姐姐都盯着姑爷看呢!”
她嘴硬:“谁说的!重明哥哥就长得比他好看!”
姜沫想了想,琢磨着道:“三殿下是长得好看,可瞧着太冷淡了,及不得姑爷温文尔雅,谦逊和雅。姑爷人可好了,每次来都是笑着,小姐你要什么他就带什么,有时候还会给我们捎礼物呢,据说在外头人缘也好,都没听见有人说他坏话。”
她头都大了:“你……你能别这么姑爷姑爷叫的顺口吗!?”
姜沫笑嘻嘻道:“反正迟早的事啦,小姐你就别……哎哟,小姐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打我啊。”
不过,其实她还是挺喜欢颜承衣的。
那时她想。
后来再长大些,童年时的亲厚便已经不在了,虽然关系还是不错,但颜承衣已不会再笑眯眯的叫她“小云”,然后出声调侃几句。
他成熟了,性子也更圆融了。
说话会用“在下”、“鄙人”,语气客客气气,脸上挂着似乎万年不变的笑容,一副帝都贵公子的矜贵派头。
她不太喜欢。
该怎么说?
生疏了,还是客套了?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因为她自己也不得不变了。
过去缠着太子,缠着三皇子,两头逢源,后来才知道两边党争其实十分水火不容。她虽然没被逼站队,但跟哪边更亲密一点,必然会让另一边不高兴。
一碗水岂能这么容易端平?
她只好也端起面孔,做个贤淑乖巧的千金小姐。
男女大防,就算他们是未婚夫妇,也难得见上几次。
不过好在颜承衣依然对她不错,时常会送些稀有的礼物,颜家经商,钱庄遍布大陆,因而也能弄到很多皇室都未必见得到的稀奇玩意。
“上次送你的喜欢吗?”
“你说那个七彩琉璃石?”姜随云温和一笑,“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就好。”颜承衣也笑,“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凡我所有,绝不吝惜。”
她也想继续娇嗔的说要着要那,可好像已经不适合了。
所以她只是笑笑,道:“府里什么也不缺,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愣了愣,随即笑:“也是,等你嫁给我,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
嫁给他,大概也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吧。
颜承衣虽然经商,但并不怎么去风月场所,也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侍妾,他母亲亡故的也早,她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欺rǔ。
挺好的。
直到遇见了柴峥言。
自从见过他在擂台上舞枪那次,她就一直心绪难平。
于是女扮男装换了小厮的衣服,偷跑出去,在柴府外守了半天,才等到从里面骑马出来的柴峥言。姜随云大着胆子冲出去拦住他的马,可她没想到会那么惊险,距离太近,那马来不及刹,蹄子前扑,差点就踹到了她。
正当她吓得魂飞魄散之际,柴峥言从马上飞身而下,硬生生替她挡下了那一击。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柴峥言倒是没事人一样,反而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你还好吗?别哭我……我没事,真的,这点小伤养两天就没事了,我受过比这重多了的伤,真的,没事。”
从婆娑的泪眼间,她看见了柴峥言的脸。
黑发黑衣,可那张脸干净的像是纤尘不染。
心扑通扑通乱跳了几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英雄救美,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她小声道:“那个……我……我是仰慕你的小厮,我,我能跟你学武吗?”
柴峥言见她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可听完她说的话,他又笑了:“还是快回家吧,再不回去,你家人恐怕要担心了。”
“不!我是从老爷家逃出来的,要是回去肯定会被打断腿的!”她言之凿凿。
柴峥言呆了呆:“可你不是个小姐吗?”
“诶?”
“那天我在擂台上看到你了。”
“啊?”
姜随云羞耻地想把脸埋进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