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廷尉扣留关押了,我却并不担心,我想逃随时都可以,但我想见见那位楚王。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见我。
世人都有好奇心,一个君王也不例外。
不到三日,我便见到了。
他穿了便装,但周身气蕴却无法掩盖。见过太多人,我能轻易分辨他们身上萦绕的气,不管王侯贵胄还是贩夫走卒。
他的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但我很失望,原来楚王也不过如是。
被接回楚王宫的时候,我想,也许我该去看看帝都,楚国较于帝国还是势弱了。
十九岁的我曲线越发动人,楚王爱极了我的容颜身段,欢好时他不住说美人啊美人,孤就是死在你身上,也心甘情愿。
他流连于c黄笫,置政务于不顾,群臣跪在宫门外进谏,听说那位御史大夫磕的额头都渗出血来。
楚王极其不耐,下令处置了几个臣官,朝堂上下、民间街头巷陌更是谣言四起,说楚国即将因为妖姬亡国。
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平川侯与楚王妃携手逼宫,将我拿下,下令处死。
狱中,平川侯情深意重地看着我说,我已打通了守卫,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我带你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拒绝了。
他便瞬间变脸,恶狠狠道,贱人,你是不是看上我王兄了!我就知道你趋炎附势,这些日不但没有消瘦反而丰盈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就要死了!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你!
宁可死,我也不想继续做他的禁脔。
刑场之上,楚王被压住,两眼含泪。
在场百姓盯着我的容颜议论纷纷。
我对刽子手展颜一笑,他的刀迟迟下不了手,还是御史大夫亲自上手想要砍断我的头颅,他已经老得很难再起欲念。
本以为我的人生便到此为止,没想到醒来时,已身在别处。
而给我新生的那个人,他叫令主。
他是见我时,第一个眼中不带情.欲的男人。
我看不清他,我甚至不知他是做什么的,他在想些什么。此时我方知,天外有人,之前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在肤浅。
鬼都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女子,她们学得却是如何魅惑他人,如何引诱他人,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我天生就会,不需要教。
令主告诉我,只要我完成任务,便可以得到奖励,可以往上爬,可以cao控很多人的命运。
我喜欢这件事,如鱼得水,乐此不疲。
后来令主告诉我,我“死”后,没多久楚王便病重而亡,由储君芈君辽即位。
我“哦”了一声,并无太多感觉。
他说,你真是个怪物。
我冲他笑,比起我,你更像是怪物。
令主是个很奇怪的人,他需要人陪他喝酒,需要人为他研墨,甚至需要人陪他说话,可他的*极浅。他是唯一一个,与我朝夕相对,却并不急着将我压在身下的男人。
我想我大概找到了那个我想找的人。
我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挑逗他,服侍他,手段尽出,希望他对我坦露*,但矛盾的是我又不希望他真的像那些男人一样轻易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他好像并不讨厌我,给了我很多前所未有的特权。
但他依然不曾臣服于我。
他的眼睛是冰冷的霜,眉宇间是疏离的雪,我想他大概和从前的我一样,找不到想找的人。
我柔顺地伏在他的膝头,长发蜿蜒而落,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勾起嘴角,我会成为他想找的那个人。
唯有我。
时间是一把利器,我终将磨去他心头的坚冰。
那是一年冬,年末评定还未开始,他出了一趟远门。
回来时,他那双冰灰色的眼睛里空空洞洞,像是遗失了什么。
我陪他饮酒,他喝酒一直很克制,不会醉,不会沉迷,但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醉了至少五分。我放下酒壶,倾身去吻他。
他的唇亦是凉的,我便用自己的唇辗转去捂热他。
他没有拒绝。
我撬开了他的唇,柔若无骨攀附在他身上,用自己滚烫的身体点燃他。
第二日,天降大雪,素白的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靠在他的怀里,摩挲着他的颈侧,褪掉了他最后一层伪装,他的脸色苍白的过分,脸却依然是极英俊的。我亲吻着他的脸颊,心头盈满了富足。
我可能是这鬼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他真容的人。
我想我得到了他。
***
我过了一段神仙不换的日子,直到某个真相来临。
我才知道,不管冰冷还是疏离,都并非是我魅力不够,而是因为他心里有人。
有了妻眷还对我动心的男人不计其数,他为什么成为例外?只因为……他爱得比那些人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