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务对象是一国之君的委托,他没可能忘记。
“白清清是灼溪还是曜凰?”那是七年前时鬼都最出名的两个女子。
“……”
“她们用的又是什么,忘川还是洗髓?”
“聂枣。”令主终于叫她的名字,冰冷的手指抚上聂枣的颈脖,“……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太过放肆了吗?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与你无关的真相,有什么非要知道的道理?”
果然……
她的猜测恐怕真的没错。
时间倒退回芈君辽和宋氏的那一晚。
“你看!这个女人果然是疯了!”芈君辽仍在吼,“快放了孤!不对……”他忽然意识到手背上的伤口竟然泛起了紫,潺流不止的鲜血非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反而越涌越凶,“这女人在刀上抹了毒药!”
聂枣疾走过去,看了一眼:“七杀,无解之毒,她是真的想杀了你。”
“孤会死?”芈君辽大惊:“快救孤!只要救了孤,孤什么都给你。”
“我救不了你,不过……”
聂枣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它。”
“这是什么?”芈君辽惊异。
“反正你横竖要死了,不如服下,至少——我想它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麻痹感从手背蔓延开来,芈君辽将信将疑吞下。
刚一吞下,芈君辽就痛苦的抱住头呻.吟,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翻滚挣扎,似乎大脑将要裂开。
聂枣冷冷看着他。
“我……我想起来了。”
泪水顺着无神的眼眶滚落下来。
芈君辽虚张着口,无声道:“我都做了什么……”他呆呆看向那边已再无神智的宋氏,“我是畜生、畜生……”
药是从白芍那里拿的,药效是可以短暂的,解除一切的幻术蛊术药粉的影响。
她骗了宋氏。
根本没有什么合谋,什么假冒顶替。
这不过是,鬼都造的孽而已。
聂枣深吸了口气:“迄今为止,我接过的所有任务,那些男子要么本身行为不良,花心滥情从无真心,要么便是并无倾心相爱之人,抑或是早于相爱之人天涯两隔……我自认从未拆散过一对爱侣,令主你给予属下的任务也一贯如此。”顿了顿,“我只是想知道,这是否只是巧合。”
“你是在怪我?”令主笑:“如果我说是呢,你要为了宋氏这个陌路人同我翻脸?”
“属下不敢。”
“那就不要来问多余的东西。”
收回手,令主的语气一夕冰冷。
“那么……我和柴峥言呢?”聂枣咬牙道,“令主大人为什么要成全我?”
成全她替柴峥言求医,成全她这样赚钱,以求救活柴峥言。
“聂枣。”
令主冰灰色的瞳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光泽静谧,宛若止水,却又透着死人般的灰败。
“是因为我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明明已经过了初春,聂枣只觉得遍体身寒。
是的,这个人做的一切都只因为他觉得有趣。
不论是看着蒙无疆和蒙青氏挣扎求不得,还是宋氏与楚王硬生生被分离,都不过是他眼中的一出出戏剧。
***
从令主的主殿里出来,聂枣在自己的院落里呆了很久。
鬼都一年只开放两次大门,一次是年末评定,一次是年中,分别持续半个月。但在每次完成任务后,可以用发任务的木牌额外多一次回到鬼都的机会。
聂枣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能每年通过特地的引导在特地的时间到达这里。
世上对于鬼都的传闻从来不少,说鬼都用黄金铺路琉璃做瓦有堆积成山的宝物,取一点便衣食无忧,也有说鬼都住的都是仙人,若是寻到他们,他们便能替你完成心愿,不论是什么……
这传闻由来已久,甚至在姜家灭亡前就已经有了。
那时的聂枣只当是妄言,身份贵重的她自认天之骄子,什么不曾见过,什么不曾知晓,却是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变成鬼都的一员。
之前只一心做任务,期望能早日让柴峥言苏醒。
现下,聂枣才觉得有些惶然。
令主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看着柴峥言复活,就算她赚够钱,换到足以让柴峥言复苏的东西,令主也未必会……说到底,寄人篱下,将命运系于他人之手,才是最不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