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可是,就算你正在给我装敛,也该是穿上衣服吧?”她胡乱地说道。
他没有回答,过了半晌,道:“我知道你害怕。所以我打算抱着你,和你一起躺进棺材里,然后叫人把我们埋掉。”
“你疯了。”她叹道。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这就是我的打算。”
他伸手在空中寻找着什么。她将悬在c黄侧的一只木环递到他手中。
“坐到我身边来。”她道,伸过手臂,去揽他的腰。
他无声无息地移到c黄上,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梦呓般喃喃细语。
他告诉她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他爱她永生永世。和她在一起,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然后,他一遍又一遍着吻着她的全身,好像一个失去了双手的瞎子,只能靠着嘴唇才能将她辨认出来。
一阵疾风吹过,夜雨敲窗,沙沙作响。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全身,他的手越来越温暖,呼吸却很平静,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典雅过人的风度。她忽然道:“无风,我饿了。”
他怔住:“你饿了?”
“我要吃东西,”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我觉得你神秘兮兮的,让我害怕,非得吃点东西才行。”
“为什么每到这种时候你总要吃东西?”他叹了一声,“为什么你总不肯好好地配合一下?”
“你以为死人那么好装么?”她拧着眉头道。
他下c黄,给她端来一碟杏仁糕:“够不够?”
“有几块?”
“四块,不够我再去给你拿……”
“够了。只是……我还要喝茶。”她愁眉苦脸地道。
他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慢慢吃罢,我去给你煮。”
他到外间忙了好一阵子,依旧黑灯瞎火地给她端来一壶茶,替她滤掉茶叶,将茶盅端到她手上。
“很烫么?”
“我兑了点凉水。”
他好像很明白她的习惯。
她将手中的糕吃了个精光,然后将茶一饮而尽,头往c黄上一倒,道:“继续。”
他无声地笑了,慢吞吞地坐回到她的身边,道:“由于你打断了一次,我得重来一遍。”
“饶了我罢!”
“难道你不舒服么?”
“没有。只是有些阴森森的……”
“咬住这只玉蝉就不会了。它会让你的灵魂安宁下来。”他的嗓音优雅低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动人。
玉蝉滑入口中,一阵冰凉。
“我不喜欢口里有一只蝉!”她叫了起来。
他叹了一声,将玉蝉拿出,放到她的手中,道:“好罢,那就握在手里,总可以了罢?”
“这还差不多。”
他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只,放在她的另一只手上:“一只手握一只。”
“说罢,你究竟做了多少只玉蝉呀?”
“一抽屉。”
“亏得我回来了,不然你继续做下去,岂不是要装满一大缸子?”
“荷衣……你真的回来了么?”他迷茫地说道,话音无比空洞,几乎令她打了一个寒战。
她抻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他苍白的肌肤在黑暗中微微闪光。她知道他正看着她。虽然看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却觉得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笔直地照在她灵魂最幽深之处。
蓦地,屋内似有一股阴风冷飕飕的吹了进来,她像一只惊惶失措的松鼠紧紧地抓住了他,道:“你……你以为我是鬼么?”
“难道你不是?”他一把捏住她的拳头,她的手心满是汗水,玉蝉在指fèng间滑来滑去。“你不放心我,老是回来看我,所以你得把那两只蝉握紧,不然,你又会不见了。”他垂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荷衣,这次……这次你别离开我,好么?”
“等会儿!我去点蜡烛!”
“不!”他一把死死地按住了她,大吼一声,道:“你又要走了么?蜡烛一点,天……天一亮,你又不见了!”
她抚摸他的胸膛,他的心怦怦乱跳,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她柔声道:“我不点蜡烛,就在这里陪着你……别担心了。你看,这蝉我紧紧地握着呢……”
她把玉蝉夹在拇指上,抚摸着他身上的那两道凸起发烫的疤痕。它们如沙漠中两道干涸的河c黄,即使手触,也觉得狰狞可怕。她想像着他受伤时支离破碎的样子,心痛如割,黯然神伤,怜惜地道:“还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