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最终将余欢带到了墨者的隐匿之处,那里原是一个废弃的小型山寨,原主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墨武给宰了,外头的寨门以百年老树为料。底圆顶尖,看似平平无奇,可余欢经过时扫了一眼就知道树干是掏空的,中间不知做了何种机关,可能是毒气,也可能是火油,防备着有人攻寨。
进寨后余欢更是看哪里都新鲜,说是山寨,其实更像一个小村子,几十间木屋或比邻、或相错,建得没什么规律,一看就是搭建的时间不同,而且并未经过整体的规划。
楚淮带余欢往最大的一处木屋而去,途中遇见一些人都是五大三粗身上带着匪气的,余欢直觉地认为这些人并不是墨者,果然,到了那最大的木屋她不仅见到了墨几,还有姬敏。
姬敏等人是楚淮昨天带到寨中的,墨几原不同意,这山寨他们占了好几年,多少有了感情,也像个家一样,现在这五十几口人住进来,倒分不出谁是主、谁是客了。可墨几也没有过分反对,毕竟这些墨者们还指望着楚淮能带领他们开创墨家新天地,得罪不得。
于是姬敏就带着五十寨众往进了这无名山寨,共议反攻花花寨之大事。
楚淮带余欢进来的时候姬敏正与墨几僵持着,就每天口粮每人该分多少的问题产生了激烈的讨论,姬敏这些人平时在山寨里散漫惯了,又都是山寨里头头脑脑的人物,大吃大喝已经成了习惯,可墨者素来清苦,上回打劫武老爷二百两银子三十几口人从夏天吃到冬天还有不少结余,哪里看得惯这些人胡吃海塞?每天每人分三个馒头三个窝头,外加一碟小咸菜,这本是墨者的定量,并不有意刻薄山寨众,可姬敏他们哪见过这么“素”的山贼?以为他们为难自己,一言不和就吵了起来。
花花寨众都是一些糙人,可墨者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然也不能被朝庭通缉,这事儿一旦被其他墨者知道肯定不能善了,墨几正在头疼,见了楚淮便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拉他入局。
楚淮和言悦色地看向姬敏,“怎么了?住得不习惯?只是暂时的。”
姬敏早在楚淮出现之时就收了厉色,挨过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力数墨者苛待他们,数落完了又瞥着余欢一哼,“有这样的钜子,也带不出什么好人。”
昨天那场误会被回来的寨众一说,早成了笑话一样在寨子里流传,墨者亦有耳闻,对这个还没有谋面的钜子心里就都有了看法,墨几到底还是要护着钜子的面子,否则整个墨家都会让人看轻,连忙招呼余欢过去,“墨者们翘首以待钜子的到来,钜子随我前去认识一下其余的墨者!”
承认余欢是钜子,墨几有苦难言,他不是没想过让楚淮接了钜子之位,可楚淮说得明白,他要做的事情,征战、讨伐、掠夺,无一不与墨家精神相悖,他可以做钜子,但在他的带领下只怕墨家不久便会名存实亡!墨几与几位长老细细商议,最后一致认定现下的局面最好,他们协助楚淮成事,只起推动作用,将来楚淮事成,再为墨家正名不迟。
余欢看了看楚淮,楚淮淡淡地道:“你去吧,过会我去找你。”
余欢就跟着墨几出了大木屋,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正见着姬敏满面笑容地在和楚淮说话,楚淮也再没有推开姬敏搭在他臂上的手。
余欢看到的墨几也看到了,他看着余欢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她,毕竟她才是连结着墨家和楚淮的纽带。
“男人么,不能管。”墨几捻着自己的胡子很是明白地说:“但也不能不管,管过头他一去不返,不管的话,新人笑、旧人哭也只是朝夕之事。”
墨几做好了余欢哭鼻子的准备,不想余欢回了神,只是点点头,“我明白。”
墨几极为怀疑地盯着她,她真明白?明白还让人捏得死死的、让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挤兑出门。
墨几还要再说,余欢朝他笑笑,“谢谢你,但楚淮是不会喜欢她的,所以长老不必担心。”
余欢说得自然又自信,墨几倒疑惑了,难不成他走了眼,其实他们这钜子深藏不露?可刚刚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像假的啊!
其实余欢是真没把姬敏放在心上,楚淮不是滥情的人,若说重要,她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比姬敏更能帮到他,若说刻骨,有谁能比燕清芳在楚淮心里所占之地更重?她连燕清芳的存在都能接受,还接受不了一个逢场作戏的姬敏?只是她原先有点天真和冲动,没有将楚淮的梦想放在第一顺位考虑,所以才想逼走姬敏,但现在不同,她清楚地认识到了楚淮最需要她的地方在哪里,她要成为楚淮的助力,成为他身边最不可或缺的人,到时候他还离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