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纺车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大转轮整个散了架子,成了一堆木料。
余欢对着那堆零碎琢磨半天,其实她是能帮着修补好的,不过她想既然已经坏成了这样,就没必要再按原来的样子修,不如趁机改造一下。
余欢早在三年前就在京城见过一种脚踏纺车,能让纺织娘的双手空闲出来,同时cao作多根棉纱,比手摇纺车的效率高上许多。不过那架纺车是作为新式机巧送进宫里收藏的,余欢也只见过那么一次,中间有许多原理她还要好好思考一下。
余潭看她想得用心也不来打搅她,只在吃饭的时候提醒她一句:“这回可别忘了收钱啊。”
红绡在旁听了满脸不屑,都说余潭宠女儿,其实是假的吧?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余潭每天对自己抠对他们抠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女儿去做这些匠人活计,也不怕丢脸。
余欢考虑了一天,终于拿出了改造方案,糙纸上以炭条画着奇奇怪怪的机件齿轮,画了整个下午,然后揣着画纸去镇上的陈木匠那里,让他按着图把组件打造出来。
余潭气哼哼地守在门边,余欢回来就指着她骂,“真是女生外向,你帮着修也就罢了,现在还自己出钱给别人打新纺车!”
余欢笑眯眯地,“没花钱,也不是打新纺车,只是一些零件而己。”
余潭听了就往外跑,“哦?陈木匠免费替人做活了?我也去瞅瞅。”
“我答应他下个月帮成大叔去山里装个陷阱,他就免费给我做了。”陈木匠和成猎户是连襟,一些大型的陷阱都是陈木匠帮着做的,自从余欢给他们的陷阱改良后,成猎户再也不用纯凭力气把猎物从陷阱里拖出来,只需要带着几个小齿轮和绳子,随便在高处固定好,就能轻松地吊出猎物。而余欢研究了这么久的《机关术》也从中找到了许多和陷阱类似的机关,今天已经和陈木匠说好,由陈木匠打造零件,余欢负责安装,下个月就进山去试试效果。
余潭纠结得要命,“山里有马贼!有马贼!有马贼!”
“有成大叔在呢,还有好几个猎户一起,不会有事的。”事实上余欢瞒着余潭已经偷偷进山好几次了。
楚淮凑过来,拍着胸膛说:“我也去,保护媳妇!”
余欢立时笑得甜甜的,脸都红了。
第二天一早,余欢拿起昨晚改动的一些细节又想去陈木匠处,可还没出门,就遇到了熟人。
来人叫刘梦梦,是余欢曾经的街坊,与失踪在百里山的刘纤纤是同胞姐妹,她和余欢一般年纪,生得大眼樱口很是水灵,两年前她离开窝窝街,嫁给镇上首富武老爷做了四姨娘。
如今已是十月了,关北正式进入了冬天,刘梦梦乘着竹轿,头上带着嵌红宝石的狐皮抹额,身披貂皮大氅,腿上盖着虎皮毯子,整个人都被毛皮包裹,在这初冬之时看着就暖和,也衬得她一张脸白嫩嫩地好看。
余欢认了半天才认出来她,抬手打了个招呼,“你怎么闲逛到这了?”
刘梦梦坐在竹轿里居高临下地打量余欢,末了蔑然一笑,“余欢,怎么三年了你还是这灰头土脸的德性?我听说你成亲了,听说还是关北城里做买卖的,特地赶来看看,你夫君呢?”
刘梦梦长得好看,从小就心高气傲地,在嫁人方面更是挑剔,曾一度扬言非关北城里的老爷不嫁,后来出了些曲折,最终给武老爷做了妾室,倒也是很得宠爱。不过她和余欢有过节,余欢不觉得怎么样,她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一有机会就要上门看余欢的笑话。
楚淮这会已经明白了余欢是他的小媳妇,他就是余欢的夫君,听见有人讨论他,连忙一溜小跑地跑到门口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就是小媳妇的夫君。”
刘梦梦马上捂住了鼻子,让扛轿的轿夫往后撤了撤,“这是什么味儿——人家说你嫁了个卖臭豆腐的我还不信,不曾想竟是真的。”她斜着眼睛在楚淮身上瞄了一圈儿,看着他那青黑得连五官都瞧不出的面孔一时没憋住,“哧”地笑出声来。
“这京城来的姑娘,眼光就是不俗,当年回拒了我家老爷,我还当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才!”
这时余潭夹着棋盘从院子里出来,经过刘梦梦身边时干笑两声,“要不是当初阿欢拒绝了武大洪,也轮不到你啊。”
刘梦梦当即气得脸色铁青,武大洪当初看上的可不就是余欢么!但余欢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武大洪这才退而求次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