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玉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间只跟着笑,看得出她并不情愿同这两人一起过来,武氏为人老实,显得有些木讷,都是余欢问到她才答一句,于氏则不同,人年轻一点,也特别有活力,还攀着余欢说她们是一家亲,刘欣玉不冷不热地说一句“音同字不同”便打了过去。
老实说余欢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以前在京城各种场合虽然不少,但那时她年纪小,只需要陪在旁边就好,后来到了关北,人就野了,跟着机关营的墨匠和将士同出同入,一起研究武器机巧,忙起来几天几夜聚在一起,连脸都不洗,成果出来时能乐得跳脚,那才是真高兴。后来进了关,关北军越来越壮大,他们的条件也越来越好,反而真高兴的时候也少了,如今在沧州这座精雕细琢美不胜收的大宅子里想关北城那个简陋的机关营,好像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察觉到余欢有点走神,刘欣玉站起身来道:“民妇失礼,想去更衣。”
余欢跟着起身道:“我陪表妹同去。”余光瞄见于氏也想起身,又加一句,“正好想和表姐说说话。”
于氏讪讪地又坐回去。
余欢与刘欣玉相携出了门,离开前厅不远,刘欣玉歉然道:“你姐夫昨夜回府提了一嘴让人听见了,老三媳妇素来看我不顺眼,觉得咱们的关系不近,是我吹牛呢,非要跟来看看。”
余欢同刘欣玉其实也并不熟悉,不过刘欣玉这不见外的抱怨极大地拉近了她们的距离,余欢道:“原来如此,我原还奇怪呢,早知道不让欣然表姐走了,晚上咱们姐妹聚聚。”
“欣然也来了?”刘欣玉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昨天看王爷很喜欢新哥儿……”她别开话题,“王爷日理万机,还肯花这么些心思陪孩子玩,实在是难得。”
余欢停下脚步,侧着头等她接下来的话。
刘欣玉笑笑,“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也就直说了。”她召过随身的丫头取来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来,里面是十数丸奶白色的丸药,清香扑鼻莹润非常,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这是酿子丸。”刘欣玉将盒盖关上递给余欢身后的小笑,“听说你在关北辅佐王爷建功立业,是不可多可的帼国英雄,可我们到底是女人,女人的战场可不应该在前线。”她说着又取出一张纸,展开来,“这是酿子丸的药方和用法,你先让大夫瞧瞧合不合你用。”
头从到尾刘欣玉也没问过余欢什么,却又处处说在余欢心坎上,前两年他们太忙,余欢也整天泡在机关营里,根本没时间要孩子,便喝了不少避子汤,可后一年停了避子汤,他们也算努力,余欢的肚子仍是不见动静,余欢总觉得这事要随缘,可昨天见到楚淮对新哥儿的稀罕劲儿,心里就有点发堵,可这事也不是急于一时的。
看余欢有点走神,刘欣玉道:“什么事都是事在人为,我今日自作主张,要是有什么地方失礼,表妹别见怪。”
“怎么会。”余欢示意小笑接过药盒和药方,“先谢谢表姐了。”
刘欣玉又说:“那药方是我从宁家偷着拿出来的,表妹得给我保密才成,不然恐怕我后院起火。”
余欢失笑,自是答应下来。随后二人前去更衣,直到她们离开,刘欣玉再没提过一句药方的事情。
晚间余欢同巧九说起这事,巧九看过那丸药笑道:“这一看就是好东西,不过为稳妥起见还是请大夫看一看。”说罢又道:“听说你这大表姐这些年在夫家一直掌家,她丈夫不是长子也不是最受宠的幺子,若不是心思细密做事漂亮,哪里轮得到她?”
余欢点点头,刘欣玉在人前对她是见到王妃时的恭敬,可私下里始终用一个长姐的态度对待余欢,纵然有什么唐突的,那也是亲人间的关爱照顾,很难让人心生恶感,说话恰到好处,既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又婉转展现出宁家的态度,酿子丸既是宁家的秘方,又岂是随便能拿得到手的?但她献药后再不提一字,没有丝毫邀功之意,让余欢感觉十分舒服,宁家药号在她心里也算留了印象。
巧九又问:“你早上是不是也想跟我说这事?”
余欢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她身边没有长辈,虽然刚认了刘家这么一大家子亲戚,但总有些生疏,不比巧九像母亲一样跟在她身边几年,有什么事自然也想跟巧九商量。
“九姨,你说会不会是我前两年用药用得多,伤了根本,所以才一直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