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畅放了心。他们虽然是公门中人,但说起来也不过是为生存谋份差事,能吃饱穿暖养活一家老小才是顶要的大事,旁的都得往后排。
由于天色已晚,李畅在山上又住了一天,晚上楚淮和李畅又聊了聊,第二天一早将他送下山去。
墨几忧心忡忡,“王爷不怕他是关北城派来的?”
楚淮笑了一下,“是又如何?如今北狄入侵。薛贵就算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也不敢轻易派人出城,待韩进那边有了消息……”到时他便连楚安都不怕了。
虽得了他这一番话,墨几却放不下心,越无桑去找韩进送信本该三天即归,可现在都第五天头上了。他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淮也是心急如焚,可他现在是这小三百人的精神支柱,不能露出半点急躁之色,否则七寨主那边便要躁动。
旁人看不出来,余欢却感觉得到,楚淮虽然仍是对她照顾有加,一日三餐变着法的做,但他来去匆匆,不是与墨几议事,就是被墨离叫去商量训练山贼的事情,回来倒头就睡,也只有他睡着了,才放任自己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等确定他睡实了,余欢披了衣服起来,出门去了余潭那里。
余潭已经躺下了,听见有人敲门也懒得起来,本来打算装睡,后来听见余欢的声音马上蹿下地去开门,等余欢进来他一连串地埋怨,“这么冷跑来干嘛?有事不能明天说?冻着了怎么办?”
余欢见他穿得少就推他回去躺着,自己搬了凳子过去坐下,问道:“爹,你知道楚淮有什么打算么?”
余潭一听余欢大半夜的跑来就是打听楚淮的事,心里有点吃味,不是心思地撇嘴,“他还能有什么好招?我看他这两天的动静,八成是在打关北城的主意。”
楚淮要关北城,这是一定的,余欢从他放李畅回去心里已有了些猜想,再加上韩进的兵力,拿下关北城几乎没有什么难度,不过拿下之后呢?进关?
余潭伸手在被子上点了三下,“关北、西北、桂南,三方同时起事,楚安能调动的二十几万兵马也只能力保京畿之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进关,而是进关后怎么办,陈老儿那边未必肯真心实意地替楚淮打算,袁振虽说忠心,可他的家人都在京中,难免不受掣肘,进关简单,难的是如何在进关后统一局面,若是真与楚安僵持个三年五载,陈老儿那边等不起,或自立称王,或助楚安平叛,到时楚淮就进退两难了。”
余欢轻轻抿着唇,问:“那爹爹可有什么好办法?”
余潭一瞪眼睛,对自己这闺女可是彻底没招儿了,满眼满心的全是为人家打算,当下摇了摇头,问道:“你说造反,最重要的是什么?”
余欢想了想,“谁的兵多?”
“错了。”余潭一捻手指,“是钱。有了钱,还愁没兵?还愁买不通叛臣眼线?这世上之物本就是待价而沽,没什么是钱买不来的,就算买来的人没有忠心,但只要用对了地方,一样能出大彩。”
“那……”
余欢正要说话,余潭一摊手,“我这回可是真穷了,上百万银子不眨眼地撒出去,怎么样?你爹我还有一点当年的风采吧?”
余欢倒是听楚淮说过余潭将一份宝藏图交给他,却不知这份宝藏竟值百万之巨,一时激动不已,“起事可够了?”
余潭哼笑一声,“如他意在关北,则绰绰有余。若他志在天下,则是杯水车薪。”
余欢听后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让余潭好好休息,便回去了。
又过了两天,越无桑终于回来了。
越无桑受了伤,他是了埋伏,多亏他与同去的墨武前后而行,被赶来的墨武救下,带他转战深山。小心潜伏了数日才回到花花寨。
越无桑带回了韩进的亲笔信。韩进对袁振忠心耿耿。自是愿意为楚淮效力,可他在信中言明,京里派来的监军手握实权,他这个大将军只有在出战时才能获得虎符。平时虎符上交,他就是个光杆将军,不过到底在军中经营了这么些年,手下约有三千人是誓死跟随的,也就是说,若他从军中反了,至多也只能带出三千人。
但韩进又表示,眼下北狄与大庆正值开战之时,按往年的情况看。北狄不将大庆军逼退百里,抢够边关百姓的过冬粮食是绝不会罢休的,有一年甚至打到了关北城下,直逼关内!韩进虽愿意跟随楚淮,却绝不能在此时出走。让北狄军如入无人之境,将边关的百姓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楚淮看罢信后什么也没说,只问越无桑受到何人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