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李石扬手一掷,白色衣衫被风撩卷开,在空中飘扬翻飞,如同阴曹地府中招展的惨白旗帜。
宗政无忧面色遽变,冷炎亦认出此物,连忙一拍马背纵身飞跃而起,将那衣衫接在手中。他脸色凝重,缓步来到宗政无忧面前,跪下,低头,恭敬地用双手棒起衣物,举过头顶。
宗政无忧握剑的手轻轻一颤,五指顿时失力,长刻掉在地上。他望着冷炎手中的白色衣衫,目中是浓浓的悲伤和愧疚。他眉心一抽一抽地抖动着,颤着手抓起那白色的衣物攒紧,心头悲痛难抑,却又极力隐忍着。
漫夭也认出了那件衣服正是云贵妃躺在寒玉棺中所穿的衣物,白色织锦,金丝线绣制而成仿佛盛开到极致却永不会凋零的莲花图案。看到无忧强忍悲痛的表情,她心疼极了,大步上前,担忧地叫了他一声。宗政无忧没反应,只缓缓转头去看地上的男子,那目光阴鹜狠绝,似化作千万道利剑,欲将地上之人撕个粉碎。
漫夭皱眉,傅太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让人送来云贵妃的衣物,总不会是为了火上添油,置自己儿子于死地吧?她心念一转,掉头对李石同道:“另一件是何物?”
李石朝右后方伸手,一名铁甲骑兵将手中托住的一个半尺见方的黑木盒子移到李石的手上,李石举到胸前,扬声道:“这是皇太后赠与南朝皇帝的新春贺辛具体为何物,想必南朝皇帝已经知晓。如果不想本将打开盒盖,让这骨灰留在这片土地任人畜践踏,就请允许本将派人接我朝陛下入回瞳关。
漫夭一震,骨灰?是云贵妃的骨灰?!傅鸢当真狠毒,挫骨还不够,还要扬灰!
宗政无忧一听,眉心柠成一个!字,眼中杀气狰狞毕现。他捏紧拳头,脚尖一挑,地上的剑重又被他握在手中,剑尖直抵宗政无筹的心口,不理会李石,只对宗政无筹冷声一喝:“叫他们把东西送过来。否刖,我立刻剖了你的心。”
宗政无筹垂眸看剑,再掀开眼皮,“放我走,他们自然会交出东西。”
宗政无忧沉声道:“你妄想!”说罢,剑尖一挑,宗政无筹胸口的衣衫及包扎伤口的白色布帛皆被挑开,露出被撕裂的狰狞伤口。
宗政无筹看也不看一眼,淡淡道:“那你就等着你母亲被扬灰。”
挫骨扬灰,在这个世界代表着罪大恶极,死后灵魂无所依从,永世不得超生,乃重惩之重。若是放在从前,漫夭也许不会相信人还有灵魂这回事,但自她穿越之后,却不得不信,人,确实有灵魂。
宗政无忧利剑往前一送,顺着原有的伤口缓缓刺入,殷红的血映着森冷的剑,死亡,就在转瞬之间。
宗政无筹幢孔遽张,面色一阵惨白,喉咙。发出大力的吞咽之声,却仍阻止不了血腥气在口中的蔓延。
“将他们把木盒送过来。”宗政无忧重复,声音比这腊月间的冰雪更寒上百倍。他眸光冷厉残暴,手上青筋根根暴起,手中的剑顺势在他血ròu中横着一搅,以示警告。
宗政无筹身子一个抽搐,大口鲜血喷出,溅了满地残红。
李石惊声道:“陛下!南朝皇帝快快住手,否则,本将要掀盖子了。”他的手搭上盒盖,作势欲掀。
宗政无忧冷哼一声,手上之剑不曾收回,“朕侧要看看,你们皇太后是毁一个死人重要,还是她儿子的性命更重要?”他的刻就停在宗政无筹的心脏旁边,只要再挪动哪怕一分,剑下男子便会一命呜呼。他就不信,一个母亲能枉顾儿子的性命!
宗政无筹张。”已经喘不上来气,但他目光平静,没有半点要妥协的意思。痛痛快快的死掉,总比落在宗政无忧手上慢慢受折磨羞rǔ要来得好。
李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但他仍强作镇定,谨记皇太后的嘱咐。手指扣紧了木盒盖子,当真掀开了一条fèng隙,狂风刮过,卷动灰烟飘渺而出,像是灵魂即将湮灭的表情。宗政无忧眼光立变,漫夭忙叫道:“等等。”
李石停住动作,缓缓合上木盒,挑了眼梢,大声问道:“怎么样?同意了吗?”
漫夭上前两步,面色威严肃穆,昂首沉声道“李将军,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在将你们北朝的皇帝赶上死路?难道你要做北朝的千古罪人吗?你若还当自已是北朝的臣子,就应该立刻将你手上的木盒送过来,以保你们陛下不死。”她不知道如果李石送上木盒,无忧会不会放过傅筹,但是她知道,如果云贵妃的骨灰真保不住,无忧必定会痛苦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