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半天,莫名其妙:“啊?”
他皱起眉来,冷冷地:“又装糊涂,我最恨的就是你和我装糊涂。”
我指着自己鼻子:“你是和我说话?你说什么姑娘,我……”
他截住我的话头:“方才持枪的那位姑娘,紫衣,高个儿。自我夸了两句她手中的兵器,你和我说话就不冷不热的,还不承认自己在怄气,你在怄什么气?”
我没搞懂状况:“怄气?我没怄气啊。”
隔壁桌几个汉子突然哈哈一阵笑,起哄道:“哪里的醋罐子打翻喽,兄弟,你这相好的是在喝醋呢,谁叫你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姑娘,哈哈哈……”
我依然没搞懂状况,但被他们这么一闹,酒楼里大半客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我说:“紫衣姑娘,高个儿,还持枪?”
他不理我,径自握住我一双手,方才还冷冷的眉梢眼角突然漾出含蓄的笑,轻轻道:“果真吃醋了?”
我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道:“果真没有吃醋。”
小蓝放开我的手,没有强求,因桌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人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猜想他着实不好强求。
这堆人马皆着姜国服装,口音却带着从黎国边地催生出来的直慡,一听就知道是乔装改扮。打头的那个朝小蓝抱一抱拳:“兄台方才说见着一位高个拿枪的紫衣姑娘,还同那姑娘指了路,敢问兄台那紫衣姑娘是要到何处?”
其实自打这堆人马出现,我即刻就参透小蓝的意图。他口中的紫衣姑娘特征明显,只要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就不会认不出那是宋凝。他杜撰出一个各方面特征都和宋凝无二的姑娘,做这一场戏,只为顺其自然将寻找宋凝的这帮人祸水东引。而我想通这一点,再观察小蓝表现,就情不自禁地有点目瞪口呆。
他此时脸上正出现戒备神情,警惕打量面前几个人:“那紫衣姑娘同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要做什么?”就像他果真遇到一个紫衣姑娘,虽是萍水相逢,却对她欣赏有加,害怕面前这一堆人是她仇家,情不自禁就要维护她。
一堆人马面面相觑,打头的为难道:“实不相瞒,兄台遇上的那位紫衣姑娘八成是我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小姐离家出走,少爷十分担心,派了我们兄弟几个出来寻她,我们小姐这一路前往了何处,还望兄台如实相告。”
我心中说告吧告吧,随便瞎指一个地方让他们找去,但小蓝只是露出狐疑神色。
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他心中肯定也很渴望说出接下来的台词,好将对方引到镇外去,但为了不叫他们怀疑,特地压抑心中所想,使出这一招欲擒故纵,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坚信,他下的这个套确实不是一个套,他是很真诚的。但经验其实是这样,越是真诚的套子越能套住人。
对方果然坚信,郑重道:“兄弟几个这一趟出来委实只为找寻家中小姐,兄台尽可放心,若那位紫衣姑娘不是小姐,兄弟几个也断不会为难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小蓝探究地观望打头的表情,半天,道:“既是如此,若妨碍阁下找人也是一桩罪过……一个时辰前,我们在石门山山脚遇到那紫衣姑娘,她同我打听汤山里姓荆的剑客,说要去拜访这位剑客,问起汤山该怎么走。”短短一句话,表情包涵诸多内容,有说与不说的挣扎,有终于说出的茫然,还有说出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无奈。演技精湛到如此田地,不入梨园真是可惜。
他说完,打头的沉吟道:“确然是小姐的作风。”抬头朝我们抱一抱拳,带着一堆人马,风驰电掣般迅速消失在二楼楼梯口。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蓝很敬业地以茫然里略带愁闷的表情相送很久,直到透过关不上的窗户发现他们消失在茫茫地平线尽头。我转过头来,看着小蓝恢复平日神情,一派悠闲地执起酒壶来自斟了一杯。
我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问,眼前小蓝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一面,绝不是当初被女人刺伤后在c黄上一躺就是两天的颓然。其蜕变就像种下一颗葡萄结果结出一个葡萄柚。但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综合和提高,没有结出榴莲或者火龙果,即便令人惊诧,也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我坐到他对面,假装漫不经心道:“石门山,汤山,你对周围地形挺熟么。”
小二上了个姜汁鸡条,小蓝边观察姜汁成色边道:“七年前苍鹿野之战我略有耳闻,闲时研究了下,顺便了解了点儿周围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