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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有摆放碗碟的声音,越发显得阴森沉闷。
莲心害怕,不停地说着话:“今天厨房用人参炖了老母鸡,给您也留了一碗……听说这人参是夫人特意吩咐俞总管派人从老家南京带过来的,是夫人的陪嫁呢……原本灶上的妈妈还犹豫着要不要分成几次炖,结果束妈妈说不用,还说,我们院里有两个双身子的,这参只怕不够用,何况分成几次……灶上的妈妈听了,就给我们留了一碗……夫人还是很心疼姨娘的……”她喋喋不休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那心底的寒意。
吴姨娘静静地听着,手情不自禁放在了小腹处。
是吗?
那是因为谜底还没有揭开。若是她生了庶长子,少奶奶生了嫡长子,俞夫人还会这样待她吗?
她不屑地笑。
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若是她没有怀孕该多好啊!
念头一闪而过,她不禁愣在了那里。
而此时的俞夫人却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她使的手段,她还不如直接让人给吴氏灌碗药,我还佩服她杀伐果断,是个人物……”
“夫人!”束妈妈眼角瞥过屋里服侍的丫鬟,告诫般地大喊了声。
俞夫人沉默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却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屋里服侍的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束妈妈这才上前道:“少奶奶年纪还轻,有些事,不还得您指点吗?”
她的话音未落,俞夫人已冷笑:“我指点她?你看看她那样子,张口孔子,闭口孟子,我敢指点她吗?”
束妈妈讪然。
俞夫人恨恨地道,“我早就说过,这种单门独孺之家的女儿要不得。说她没规矩,她还读过四书五经;说她知道规矩,使的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给正怀孕的小妾穿小鞋,让底下的婆子看穿了不说,还陪着她演戏,亏她想得到,做得出!”
“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妻!”
“若是小妾小产,一个照顾不周,就能让她背上‘乱家’的罪名,她以后还想不想在俞家立足了?她以后还想不想做俞家的宗妇了?”说完,余怒未消地又道了句“还好我把她带到京都来了,这要是留在南京,岂不让大嫂和弟媳在背后笑弯了腰!”
“怎么会呢?”束妈妈笑容勉强地安慰着俞夫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夫人和三夫人都盼着少奶奶早生贵子呢……”
俞夫人听着,就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道:“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她就是个桐油灯盏,不拨不亮,有些话,还是跟她清清楚楚地说明白的好,免得她又闹出什么笑话来。”
束妈妈听了就迟疑道:“您看,要不要过些日子?少奶奶这才刚怀上不久……”
俞夫人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过些日子现说。”
束妈妈松了口气,就说些起俞夫人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来:“……我早上去给少奶奶送人参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厨房,听灶上的婆子说,吴姨娘饭量很好,我让小丫鬟去看了看吴姨娘,听说人比刚进府那会长得圆润了很多……”
俞夫人“嗯”了一声,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束妈妈见话对了路,心里轻松了许多,继续笑道:“不过我看吴姨娘的性子很内向,等闲不出门,这样也不太好。我寻思着过几天就是万圣节了,宫里按例应该会有赏赐,您看您要不要也赏吴姨娘几匹尺头,一来安安吴姨娘的心,二来也让吴姨娘给没出世的小少爷做些针线活……”
一个人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俞夫人不由颔首,叹道:“还是你贴心啊!”
“我服侍夫人四十几年了,”束妈妈笑道,“不过是占了个熟能生巧罢了。等少奶奶生了小少爷,做了母亲,心也安定下来了,知道了做母亲的不易,慢慢也就知道该怎样心痛人了。”
俞夫人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看着束妈妈满脸的期盼,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问道:“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束妈妈笑道,“正和老爷在书房里说事呢!”
“哦!”俞夫人想丈夫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夫妻虽然同居一室,却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说话了,不由奇道,“老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束妈妈笑道:“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俞夫人虽然很信赖束妈妈,却不愿意让她去打探丈夫,显得她好像不信任丈夫似的,“等老爷回来了我再问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