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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不能说。
父亲如果知道了,恐怕更不会让她见母亲了。
“父亲又为何怕我见到母亲?”傅庭筠直视着傅五老爷,毫不退缩地反问。
傅五老爷眼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但转瞬即逝。
“你母亲心地纯良,而你是你母亲十月怀胎所生,”他不紧不慢地道,“不管你做出了怎样荒诞不经的事,你母亲总觉得你有道理。这两年,你母亲先后遇到你舅舅全家遇害、你被流民掳走之事,心神受损,已如风中残烛,再也经不起一点点风波。偏偏你要跑出来闹腾,又是要追究你大堂嫂的过失,又是要给你的婢女讨个公道,你说,我怎么敢让你见你母亲?我这不是置你母亲的性命于不顾吗?所以你吵也好,闹也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见你母亲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您既然知道我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母亲见到我平平安安的,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让母亲的病情加重呢?”傅庭筠不为所动,咄咄逼人地问,“至于追究大堂嫂的过失,给我的婢女讨个公道,我一个弱女子,不是应该由我的父兄为我出头的吗?怎么又扯到母亲身上去了?否则,我们这些做女人的何必要娘家?不就是指望着受了委屈有娘家的人给自己出头吗?”
“你……”傅五老爷被咽住。
旁边站着的傅庭筀立刻跳了出来:“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百善孝为先,你连‘孝顺’二字都不顾了,难怪你会做出那等没脸没皮的事来。再说了,像你这样的,我们能给你出头吗?你就不要在这里搬弄口舌了。”
傅庭筠望着傅五老爷。
傅五老爷没有做声。
她是他的女儿,他却任由她被自己的胞兄这样rǔ没!
仲夏的早晨,太阳越升越高,明晃晃地照在傅五老爷和傅庭筀的脸,傅庭筀出水痘在额头留下的一个白色的麻子傅庭筠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却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是如此的陌生,仿佛第一次遇见。
母亲没有住在厅堂左右的厢房,那就住在靠南墙的厢房了。
那里那样的阴暗,想必也很潮湿,母亲不是生病了吗?他们怎么能把母亲安置在那里居住?
傅庭筠径直朝南墙旁的厢房走去。
觉得自己和眼前的两个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傅五老爷的喝斥,傅庭筀的拉拽……让傅庭筠落下泪来。
雨微抱着傅庭筠大哭:“小姐,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您,我见到过少爷的……”
傅庭筠笑容惨淡:“他定是说了很难听的话,连你都不忍心转达给我,所以才会对我隐瞒的吧?你看,我的胞兄还不如你呢?”
“不是,不是,”一个女人怎么能没有娘家,到时候会吃亏的,雨微心中虽然不齿傅庭筀,但还是为他说着好话,“少爷在京都,有些事不知道。等我们找到了左俊杰,少爷就知道自己错了……”
傅庭筠摇头。
从前她觉得,只要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些伤害早记得在了她的骨子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让雨微想办法打听到大伯父的消息:“既然我是没娘家的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父亲不帮她,她就自己去找大伯父、大堂嫂。
雨微隔了几天去四喜胡同堵傅少奶奶,早上出门,下午才回来。
“皇上今天祭祖,”她连喝了两盅茶才道,“人山人海,全是看热闹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挤回来。”
傅庭筠这才想起今天是皇上登极的日子。
她关心地道:“你吃过饭了没有?”
“到处是卖小吃的,我买了两个烧饼吃了。”雨微笑着,说起了正事,“少奶奶说,去年秋天,大老爷放了金华知府。”
傅庭筠愣住。
金华知府,也是数得着的肥缺。
傅家的人怎么突然官运亨通起来了?
电闪似的,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脸色发白。
“不,不,不。不会的!”
傅庭筠喃喃自语,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急急地问雨微:“你可问了大伯父是谁举荐起用的?”
雨微茫然地摇了摇头。
傅庭筠急道:“快去把这个打听清楚了。”
雨微连忙应是,又急匆匆地出了门。
傅庭筠在家里坐立难安。
阿森跑了进来:“姑娘,姑娘,九爷让人带了封信回来!”说着,献宝似的递了封信给她。
同住在京都,还让人带信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