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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赵凌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听到他口口声声赵氏赵氏的,又担心他不愿意提及家里的事。就试探着问他:“你恨赵家?”
“开始我挺恨的。”赵凌笑道:“后来经历的多了,有时就会想,如果当初我不从赵家跑出来,留在赵家,说不定现在只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懂的废物。所以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一饮一啄,都是天定。”
傅庭筠心痛赵凌,轻轻地握了他的手:“那时候你几岁?”
“七岁!”赵凌笑着,反握了傅庭筠的手,“那时候不懂事,想着从前跟着父亲在朔平的时候,快活似神仙,就想回到朔平去,找儿时的玩伴玩,或是投靠父亲的好友。”
傅庭筠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并不挣脱,只关切地道:“那又怎么去了凉州贩马?”
“流浪的时候遇到了我师傅。他老人家是个道士,与人打斗的时候受了重伤,不能使力,帮人做法事混口饭吃。师傅他老人家见我识字,正好身边又缺个焚香摇铃的道僮,就逼着我给他做了道僮。后来他见我学东西很快,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教我些拳脚功夫。到了我八岁的时候,正式拜了师。他带着我到了漳县的天一观定居下来,一心一意教我读书写字,拳脚功夫。我十三岁的时候,师傅过世了,我想回江南去,偏偏身上没有钱,听说贩马赚钱,就去了凉州。”
漳县和陇西县同属巩昌府,相邻。
傅庭筠不禁又惊又喜:“那我还蒙对了?你竟然在漳县生活了四、五年。”
赵凌也笑:“所以我说,你说我是陇西县人,也对。”
两人相视而笑,只觉得月色都柔和了几分。
傅庭筠就问赵凌:“你贩私盐,是不是为了聚集财力,然后打回江南老家,为伯母平冤昭雪?”
赵凌点头:“还要把我母亲的尸骨和父亲合葬。父亲的坟茔,也要好好整理整理了!”
傅庭筠听着心中有些内疚,却嘟呶道:“反正我不会道歉的——要是你回了江南,我,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真诚直白,透着股娇憨,让赵凌心都软了。
“爹和娘知道我给他们找了个好媳妇,想必也不会责怪我没有早点赶回去!”他调侃着她。
她瞪大了眼睛横了他一眼:“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赵凌大笑,只觉得快活似神仙。
……
翌日,傅庭筠和赵凌买了祭品回来,唐小姐已经由赵鸣护送着离开了乐都。
唐小姐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赵凌不以为意,和下属商议着盂兰盆节的祭祀,每天早出晚归。
有太太过来看望傅庭筠,奇怪地问她:“怎么没有看见唐小姐?”
“她奉了父亲遗命请九爷帮她主持分家的事,”傅庭筠笑道,“九爷不方便出面,给唐小姐另请了德高望重之人,唐小姐赶着回家了。”
那位太太“哦”了一声,问傅庭筠过盂兰盆节的事:“也不知道今年办不办?如果办,在哪间寺庙里办?”
“这些我也不知道。”傅庭筠想到戚太太,和这些官太太说话就留意了几分。
那位太太有些失望,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等赵凌回来,她把这件事告诉赵凌。
赵凌笑道:“禅院和道观都想承办祭祀之事,多半是来向你打听官府的动向,看到时候把这件事交给谁办?因为官府出面,通常会有很丰厚的打赏。向官府推荐的人,会有红包。”
“真是复杂啊!”傅庭筠笑着摇头。
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唐小姐。
唐小姐留下的痕迹像夏日清晨的露珠,很快消失不见。
到了盂兰盆节的那一天,赵凌和傅庭筠一起去了城隍庙。
傅庭筠发现庙里既有和尚也有道士,和尚们在正殿念着《大藏经》,道士们在门口念着《太上三官经》,大家各自为政,相安无事。
傅庭筠张口结舌。
赵凌却在她耳边低声道:“反正多请几位菩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傅庭筠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待赵凌主持完了盂兰盆会的祭祀,傅庭筠被那些官太太们簇拥着去了后殿喝茶、歇息,待用过午膳,众人一起去逛了庙会,傍晚,回城隍庙吃过斋饭后,有些人打道回府,有些人则到城外的苏木河去放花灯。
第111章 甜蜜
乐都城外的苏木河喧嚣嘈杂,到处都是放河灯的人。朗朗星空下,灯光璀璨,又有一轮圆月倒映在水中,如银河直落九州,把苏木河装扮华美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