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晔看也不看,眼角斜睨,“这位姑娘可有想说的?”
冷蝶儿脂粉未施,衣色素淡,盈盈秋水之态,当真令人我见犹怜,但朱唇吐语,弱态尽扫。
“冷蝶儿月前便接了昊王府的帖子,特地为今日的赏花会编排了一曲花开舞,本是要今日午宴上为诸位夫人赏花助兴。不想才踏进这王府,即与二公子撞上。冷蝶儿是个青楼女子,听几句不好听的本也不足为奇,但二公子要冷蝶儿这个身子,却是万万不行的,冷蝶儿的这具身子在十三岁便有了主儿,就算是风尘中人,也要讲个信字。二公子想让冷蝶儿晓得何谓妓女,拖到了那僻静处行那等事,倘若真如了二公子的意,纵算冷蝶儿贪生想得开,冷蝶儿的金主也会将这条命要了去。”
今日的逍遥王耐心奇佳,听了这女子这席与主题全然无关的,也未生丝毫火气。“这么说,你并未失身于这位昊府二少?”
“是,王妃相救及时,蝶儿身子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而本王的王妃却因你受了伤?”
“王妃出面拦阻,二公子……”
“你这贱货,敢胡乱说一个字,爷废了你!”虽慑于兄长虎威不敢站起身来,昊府二少犹能出言恫吓。
“冷蝶儿哪敢胡说一个字,冷蝶儿只是向王爷陈禀王妃施救经过,还有昊王妃的及时到来,才免了一场……”
“蝶儿姑娘。”昊王道。“家弟醉后失状,本王甚为愧歉。”
慕晔豹眸含笑横去,“看来令弟当真是醉得厉害呢。”
冷蝶儿淡道:“所谓醉,也有百形百状。若真的全醉,形状只能是四肢无力,深眠瘫睡。若醉后逞疯,无非藉酒行事,另有文章。”
“你这贱妇胡言乱语什么,爷如果不是真的醉了,怎么会去沾惹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脏货!爷难道不怕脏了自己?”
“二公子在那当下,可是口口声声叫着冷蝶儿的名字呢,您很清楚您意欲侵犯得是哪一个,不是么?”
“呸,叫你这贱人的名字?爷还怕脏了嘴!你欺着爷醉了想要泼这盆污水还要看爷愿不愿意?爷记得清清楚楚……”
慕晔一眉高挑,久久不放。
昊王夫妻掩面,为自家兄弟的愚蠢叹息。
冷蝶儿笑靥如花。
慕天余到底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已察觉自己上了当,两眶怨毒地向冷蝶儿瞪去,“爷稍后再找算你!”
目的达成,冷蝶儿懒再与之费辞,静退一旁。
慕晔悠然道:“记得清清楚楚么?那么,纵算你不认得本王王妃,以你出身,也不会不知悉天朝规例,若非皇族中人,谁敢着软烟罗,戴凤尾钗?”
“逍遥王爷这话差了。”慕天余观他并无恼意,一颗心逐渐放下,大大剌剌道。“我那时当真是醉了,看什么都是虚的,您家王妃在那个时候现身,我还当和这贱人一起进府来献艺的伶儿倌儿……”
“天余!”昊王厉喝。
昊王妃丕然色变。
第三十二章(上)
“伶儿倌儿,本王的王妃会像伶儿倌儿么?”蹲到慕天余近前,慕晔问。
其后,昊王夫妻面面相觑,一时猜不透这位逍遥王意欲何为。会将人请进府来,为得也是在自己家府院内任人发泄痛骂,以求大事化小。若是电闪雷鸣般的勃然大怒,倒好应付。这番形态,反而有所失措。
“就因二少看走了眼,才对本王的王妃动了手?但不只,二少用得是哪只手?”
昊王一怔。
昊王妃神色一紧,“逍遥王……”
“是这只手么?”
咯嚓!
慕天余两只眼暴睁,瞪着眼前这张春风含笑的脸,继而,面上血色尽去,一声嚎叫逼出咽内——
“啊……我手断了,啊——”
“还是这只手?”
咯嚓!
慕天余两只手臂,皆以一种奇形异状扭曲垂落。
“啊啊啊啊,手断了……救我,大哥,快传大夫,大哥救我!啊——”
“逍遥王?!”昊王震愕。他先前只闻这逍遥王行事随性乖张,已然做好了让这个惹了祸事的二弟吃通皮ròu之苦的打算,却万万想不到,对方出手会如此狠辣。
“你这条骂过本王王妃的舌头,想要本王如何回报呢?”只手捏住了昊府二少的颌下,立时便教那些惨嚎难以抒发,使之喉内怪叫隆隆,惨白的面色速成胀红。
“逍遥王手下留情。”昊王拱手揖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