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弟伤了赵姑娘,太子哥哥会如何?”
慕曦冷笑,“她怎么能和莹儿相比?”
他面色一凛,字字如山道:“委实不能比,赵莹连我爱妻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你——”太子盛怒,甚至高扬起了右掌。
他岿然不动,静待那掌落下。
顿时,太子府书房内的空气僵沉如铅石。
第二十七章(上)
枫叶镇乃出京通往各处的必经之路。
停下补充干粮清水的冷香,与一位喜欢做不速之客的不速之客不期而遇。准确说,对方是特地为她而来。
路边茶摊上,对方大剌剌地在她对面落座,径自捏了片牛ròu送进嘴里啖得有滋有味。
“我没有时间和你周旋。”她说。
“那么,在下就直接说了。”不速之客朗岳谈笑自若。“我劝你既然出来了,就莫再回去,那处当真不是适合你的所在。”
她颦眉,“与你有关么?”
“当我这人犯贱,喜欢多管闲事成不成?”他颓丧大叹,旋即又眉飞色舞。“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我逃难逃进了你的车内,那当下,还真是个惊若天人。不过,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凭我的武功谁能那个本事逼我狼狈至此?你的丈夫武功是不错,但大不了与本座打个平手。”
她美目倏明倏灭。
“想到了?”朗岳要笑不笑。“刺杀的对象与出资雇凶的东家是一人,这等事你以前可经历过?那日,我到太子府向余天元索要余下的银票,还险险与你的丈夫狭路相逢,看他那般拼力护卫,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赞叹?”
“……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皇家人的心计,多有两个目的,一是夺取,二是嫁祸。歧王与太子不睦举朝皆知,但皇上明知歧王处处为太子设绊,却总报以姑妄纵之的姿态。太子虽不满,也不敢在天子面前妄言,索性就雇凶自己刺杀自己,既能嫁祸歧王,又能迷惑天子,岂不乐哉?”
她听得不耐,“我问得是,他为什么要你杀我?”
“果然聪明。那日我躲进你的车内,为得就是顺手杀你。因为你在逍遥王心中的分量太过重要,会分扯去他为太子图谋大事的精力。”
“……仅仅为此?”
“仅仅为此。”
“你既然知道是太子雇凶自娱,为何还任慕晔灭了你多处暗桩?”
“哼。”他耸肩。“那些不过是红叶教的老头儿留下的,难道他以为我这个从未被他瞧在眼里的庶子会当真替他和他的儿子复仇,替他守着什么基业?逍遥王殿下乐意替我拔了那些东西,更省本少主的力气不是?惟一意外的,是我最得力的副手阿万也死在了他的手里,那也正是我将你掳走出一口气的原因。”
居然也是一桩家族恩怨。“慕晔在你身边安cha了内线,为何对此一无所知?”
“蝶儿姑娘对你家王爷的确一片忠心,但她所能看到的,只是我想让她看到的。”
“……蝶儿姑娘?”慕晔的内线是那位花魁娘子?
他坏笑,“这你大可放心了,逍遥王并非蝶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她的男人是余天元。但可怜的蝶儿并不晓得余天元是太子府里的人,我们二人在她的撷芳楼演足了戏,无非也是太子的示意,目的是让你的丈夫能够长留京都而已。”
“……余天元?”这个名字,也不陌生呢。“你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我喜欢你,你居然不知道?”
“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
朗岳捧心,亦真亦假道:“冷姑娘,你伤了我呢。”
她勾起行李,“你保重。”
“喂!”他向她背影大呼。“你不会浪费我特地追你的这番心意罢?你不会再回那个金丝笼子里了罢?”
“多谢。恕不奉告。”马蹄声急,一骑红尘去。
朗岳将剩余的牛ròu、茶水风卷残云享用完毕,与她背道而驰之际,回头望,怅惘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有些花注定要在远处赏望,方能葆其永久的芳香,如此,甚好
第二十七章(下)
西北荒漠之地,冷香寻到了那群亡命天涯的残孽。
这场追杀,由晚春到暮夏。歧王的残余人马被她如影随形,死亡的气息整整笼罩三个月。整片大漠里都在流传‘暗香浮动索命来’的谶谚,许多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个红衣女子弹指间芬芳绕鼻转眼间尸横当场的传说。因为她,各个部落无人敢将歧王收留,也因为她,流蹿在大漠间杀烧抢掠的盗贼不敢随意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