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潆惑颦蛾眉,“此话从何谈起?”
“王妃乃府中主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若使王爷听到了王妃适才所说的,定然认为奴才胆大包天,有奴大欺主的恶行,必定要了奴才这条小命了!”
“那么……”她莞尔。“是婉潆言辞失当了,请冷总管起来说话罢。”
“谢王妃。”冷志站起身来,恭之如仪。
“不知冷总管此来所为何事?”
“再过几日,是王爷义母的寿辰,王爷至今于未归,奴才拟了个为老夫人庆寿的单子,请王妃过目。”
“王爷的义母?”她微怔。“婉潆进府恁久,为何从未见过这位老夫人?”
第九章
触到主位上那双大剌剌直利利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着评估着的目光,婉潆豁然明白方才随冷志前来时,总管大人在米府门外几度欲言又止的因由了。这位由逍遥王rǔ母成为义母的米氏老夫人,有一双了不得的锐眼。尤其,在其平实的衣饰、平凡的相貌衬映之下,那双眼睛,尤其显得锐利,仿佛瞬间便可刺到人的骨子里去。
“王妃嫁进王府这多天,才想到来瞧我这个老不死的一眼,老身甚是惶恐呢。”而口中吐出来的话儿,竟比眼睛还利。
“老夫人……”
冷志才说这三个字,便被一眼瞪住,“怎么了冷总管,我这个奴才出身的伪主子,说不得你们千金小姐出身的逍遥王妃么?”
“老夫人哪里话?奴才是想说……”
婉潆举眸,“冷总管,府里还有诸多的杂事需要你去打理,请先回府罢。”
“奴才……”冷志不免踌躇。
她浅哂,淡淡道:“我们婆媳初见,总会有一些属于女人间的私房话要讲,难不成冷总管要在旁倾听?”
米氏眸光一闪。
冷志怔了怔,随即边退边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米氏嗤笑了一声,施施然道:“一句话就把人打发出去了,看来你这个千金小姐也不全是条米虫废物来着。”
“老夫人。”她婷婷站起,端起手边几上的青恣茶盅,齐眉高举。“儿媳未能在花堂上敬老夫人一杯茶,在此补过。”
米氏直直盯着她,顿了稍久,道:“你该知道老身为何没在喜堂上出现罢?”
“婉潆听冷总管说那几日正是老夫人病重之时。”
“对,我这个老不死差点就在那场病里死了,而向来最紧张最关怀我这个老不死的晔儿,在那当头儿还要执意把你娶进门来,你认为我该怎么看你?”
婉潆举盅的姿势不改,面上浅笑不收,“老夫人不管怎么看,儿媳都愿甘之如饴的领受。”
“这话是真的?”米氏讥哼。“就算老身抽你几个耳刮子解解气?”
“老夫人若当真想教训婉潆,可否让左右退下,婉潆不想让下人们看了婉潆的窘态,损了王爷的体面。”
“听你这张嘴不温不火的,这些话儿倒是还算得体。”米氏挥袖,吩咐左右侍立的小婢。“你们都下去罢。”
“你们也到外面候着。”婉潆向身后双婢道。
双婢又忧又惧,“小姐……”
“出外候着。”
芳涵、芳蕴纵然不愿,主子的话也不得不听,随同米氏的小婢踏移着身子,直到门外廊下,四只耳朵支着,竭力搜听着室内动静。
“老夫人是想先喝茶,还是先给婉潆耳光呢?”
“你这丫头到底是卖什么药?老身绝对不信你让下人们出去,是为了让老身打你打个痛快。”
“是,老夫人。”她将手中茶盅缓缓放下,一双星眸毫无避移地与对方对视。“婉潆是想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对婉潆,不必像防贼般的防,更不必如吓歹人般的吓。”
“你……”米氏离开座椅,到她近前,深利的双眼恨不能入骨三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几句话,老身就算真的打了你,晔儿也不敢有什么话出来?”
“老夫人对王爷的意义,冷总管早已对婉潆再三申明。”
“还敢对老身这么无礼?”
“此刻这房内没有第三人在,婉潆想与老夫人达成一份默契。”
“默契?”
“是。”婉潆颔首,玉面前俯,低低声道。“婉潆冲击不了老夫人在王府的地位,也无意冲击。老夫人当年为了王爷可以无畏地和那些意图加害王爷的后宫悍妃厮打拼命,却完全没必要在婉潆身上浪费那份气力。婉潆纵使不爱王爷,也不会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