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海该到京城了吧?”寿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蒋鸿开口道,蒋鸿急忙打点起全幅精神带笑回道:“算着日子,也就是今明两天,怎么着也都能进京城了。”
“嗯,徐思海这趟差使办的好,唉,可怜了宁乾府折损的百姓。”寿王满脸怜惜,蒋鸿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不是天灾,是人祸,王爷一定不能轻饶了这丁金经,得让宁乾府枉死的百姓瞑目。”寿王微挑眉梢看了蒋鸿一眼,停了停才‘嗯’了一声,蒋鸿闲话般接着道:“静之这一趟收获极多,说没想到地方经济庶务中学问之大,丝毫不亚于圣贤学问,屡次感慨感叹不已,看样子对地方经济庶务学问兴趣极浓,真是没想到。”寿王扫了蒋鸿一眼笑道:“徐思海性子勇猛直进,在地方是比在中枢更合适,就是,”寿王顿了顿:“你妹妹可就辛苦了。”
“王爷关爱,舍妹也是个爱动的脾气,若真能随静之四处走动,倒合了她自小的志向,家母从前常说,人生下来头上都顶着颗露水珠,各人的命都是注定的,现在看起来,古话还真没有说错的……”两人面容轻松、话题轻松的说着闲话,仿佛那迫在眉睫的危机并不存在。
悦娘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极其无聊的听听两人的闲话,听了两句就不耐烦,都是废话!又转头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几眼也觉得没意思,目光又落回两人身上,又听了一句两句,还是觉得没意思,忍不住抱拳胸前,张着嘴巴长长打了个呵欠。
没等悦娘打第三个呵欠,短暂的休息就结束了,悦娘双眉高抬,一脸同情的看着蒋鸿一脸若无其事,强咬牙上了马,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风驰电掣而去。
夜幕垂落,探报半刻钟一趟的往来于离宫和京城各处,五皇子还是没出离宫,钱太医府上又派人送了趟大毛衣服,依旧没见到钱太医,这次,钱太医府上的管事没能在离宫过夜,天一落黑就被人驱出离宫,官家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返京,诸般仪仗得忙上这一整夜,离宫戒严,这是常理。
姚相公从衙门出来,阔大的轿子在一处僻静处停下,姚相公下来上了等候一边的青布小轿直奔建安郡王府,阔大轿子晃晃悠悠回了姚府。
(PS:第319章大修过了)
第三二一章官家2
外书房内,叶树盛已经到了,正一个人坐着喝茶,姚相公刚坐下端起茶碗,随着外面小厮一声通传,四皇子一身寒气,大步进了上房。
叶树盛急忙站起来,上前替四皇子去了斗蓬,四皇子净了手脸,从小厮手里接过茶汤抿了一口,挥手屏退众小厮,看着姚相公道:“离宫传了吩咐过来,说天气寒冷,阿爹身子不好,郊迎就免了,百官一律在禁中立迎。”
“这也是应有之理。”姚相公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可若连在一处细想,却不经想,官家那脾气,一向是要郊迎的……”姚相公的话意味深长,叶树盛略一品味,顿时兴奋激动的几乎不能自抑。四皇子神情惆怅,心不在焉的听着姚相公的话,半晌才似叹气似应声的‘嗯’了一声,姚相公一根根捻着胡须,七分精神留意着四皇子的神情,三分精神想着郊迎的事,边思量边斟酌边说话,这话说的就慢:“看样子官家这病不容乐观……唉,为臣子者最怕这个时候,可又能怎么样呢?官家毕竟上了年纪,早年在北边连年征战,身子骨实在是伤的厉害,有些事情虽然不敢想,可不得不想……”
姚相公瞄着神情怔怔出神、脸上哀伤越来越浓的四皇子不停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表白,叶树盛却听的越来越不耐烦,皱眉看着姚相公,觉得他真是老糊涂了,这个要紧时候,还说这些不咸不淡没用的话做什么?他们不正千盼万盼着官家这会儿赶紧崩了!官家若是这会儿山陵崩,寿王远在千里之外,虽握兵权却有长安侯牵制,四爷正监着国,继位那是名正言顺之极,这皇位于四爷就是探囊取物!眼看着多年努力就要功成,这个紧要当口,姚相分不赶紧说正事,净扯这些虚伪之极的废话干什么?
四皇子目光茫然的看着漆黑的窗外,愣愣出了半天神,脸上的伤痛渐缓,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姚相公温和道:“姚相是重情之人,生老病死是凡人无法跳脱的轮回,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唉!不提这个,明天该怎么个迎法,您先说说吧。”
“是!”姚相公见四皇子如今态度说法,心里一松,忙微微欠了欠身,随意中透着恭谨道:“离宫这个吩咐合情合理,百官在禁中觐见,可咱们不能等在禁中,四爷与官家既是君臣也是父子,早早出城恭迎才是正理,官家的车驾巳末到禁中,爷明天早些启程,辰正迎到五里坡,这一路上,四爷无论如何也要或见官家一面,或和官家说上一句两句话,官家若……好好儿的,纵不能受风寒不召见四爷,也必能隔着帘子和四爷说上一句半句话,若连话也不能说……”姚相公紧盯着四皇子的神情,忧虑痛心的叹了口气:“唉,四爷说的极是,人有生老病死,这是没办法的事,四爷这一路上探明了官家到底病的如何,若官家康健,自然皆大欢喜,万一官家有什么不好,车驾进了禁中,无论如何也要挡下挑明这事,官家一身系着家国百姓,万万不能让奸人欺瞒天下,从中做了手脚,误了军国承继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