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妮子是个实心眼儿,可她福气好,别人赶不上的点,偏她就能赶上,可惜少了份灵气。”孙老夫人缓声道,吕嬷嬷笑道:“人哪有十全的,要是都象大爷那样,那咱们府上还得了?”
“大哥儿,”孙老夫人声音低下去,想着叶树盛,神情失落的摇了摇头:“他也少了份灵气,他福运不如十二姐儿,心眼比十二姐好一些,唉,加来加去就那些,叶家这两代……”孙老夫人失落中带着重重的忧虑。
“我瞧着好的不能再好了,哪能都象老祖宗这样?象老祖宗和官家这样的,说句打嘴的话,几百年也不出一个呢。”吕嬷嬷说笑着宽着孙老夫人的心,孙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没再往下说,转了话题:“四哥儿这不容人染指,易怒的性子,往后承了大位,这一条是大忌。”吕嬷嬷脸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小心道:“比小时候改了不少了。”
“要是官家,那会儿既起了疑心,断不会冲上去撞破,唉,要是官家,怎么会容恬姐儿嫁了别人?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也有点颠三倒四了。”吕嬷嬷陪着笑没敢接话,这话不是她能接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小丫头高声禀报:“世子爷请见老祖宗。”
“快叫他进来!”孙老夫人忙吩咐道,吕嬷嬷紧两步站在厢房门口打起了帘子。
叶树盛脚步急匆匆进了厢房,长揖见了礼,转头看着吕嬷嬷道:“烦嬷嬷到门口看着。”吕嬷嬷忙答应一声,站到外间门口。
“老祖宗,刚四爷和我说,贵妃让他纳了孙九娘子,他已经应下了。”叶树盛神情极是复杂,这样的大事,贵妃没和叶家商量,四爷也没和叶家提起,在他感觉中,这是叶家失宠的的征兆。
“什么!”半歪在炕上的孙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给我递牌子请见!明天天一亮我就进宫!孙家妮子不能纳,至少现在不能纳!”
“老祖宗,”叶树盛苦笑道:“四爷说,贵妃已经从官家那里请到旨意了,说是,”叶树盛看着孙老夫人铁青的脸,声音低了低:“说是孙九娘子是国公府嫡女,身份尊贵,请了特旨,封为二品郡君,贵妃还说,”叶树盛声音更低了:“说要热热闹闹的抬进府。”
孙老夫人气的身子轻轻发抖,抬手抚着胸口,突然长吐了口气,身子一软重重靠到了后面靠枕上,叶树盛吓坏了,孙老夫人神情灰败的抬了抬手,闭上眼睛喘了半天粗气才说出话来:“都大了,都有主意了,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了。”
“太婆!姑母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姑母肯定觉得这是小事,不过是四爷纳个妾,姑母觉得是小事,才没跟您商量。”叶树盛曲膝跪在炕上,紧握着孙老夫人一只手急切道。
孙老夫人不停的摇着头,叶树盛急忙爬起来,掀帘叫了吕嬷嬷进来,吕嬷嬷一看孙老夫人的脸色,吓的腿软,急忙扑到炕角的紫檀木柜子前,开柜子取了瓶苏合香酒,举到孙老夫人嘴边,侍候她连喝了两三口。孙老夫人喝了酒,气色渐渐好转,长长吸了口气,示意叶树盛道:“坐这里,跟太婆说说话儿。”
叶树盛忙起身坐到孙老夫人身边,孙老夫人抬手抚了抚他的脸,脸上浮出层笑意:“你是个好孩子,听说寿王早就上折子请战了?”
第二四一章陈旧往事1
“是。”叶树盛不安的解释道:“阿爹说,这次东征事关重大,寿王急领兵之权也是应有之义,阿爹说您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不要总拿外头的事来烦您。”
“应有之义?”孙老夫人晒笑了一声,神情灰暗,已经没有了怒意,叶树盛越发不安,孙老夫人拍了拍他,轻声细语道:“官家没有嫡子,甚至没有皇后,寿王是庶长子,立嫡立长,他占了个长字。寿王是年长皇子,早年跟官家出兵做事也罢,后来掌管刑部也好,一向以宽和仁厚著称,官家早年,杀的太狠了,不过十来年的事,那淋淋的血还没干透呢,谁不想官家之后能有个宽仁的主子呢?”
叶树盛听的专注,孙老夫人停住话,怔怔的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接着说道:“官家生母寒微,死的又早,死后也不过追了个嫔。”“嗯,我知道。”叶村盛接了一句,孙老夫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接着道:“官家十五岁之前,在宫里象个隐身的影子,几乎没有人记的他那时做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那么多皇子,他是最不起眼,最不得宠的那个,谁能记得他呢?后来,他越来越引人注目,越来越……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先皇皇子折损殆尽,官家成了唯一活着的皇子。”孙老夫人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了低笑道:“先皇死前写过衣带诏给祝老爷子,要立侄子秦鲸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