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熙努力压制着这股疑惑的滋生,想到杜昕言助他破了铜佛案,心情随之放松,杜昕言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能兼顾,也许,当时他一心扑在铜佛案中,二忽略了沈笑菲呢?他心里轻颂起来,微笑着说,“你对安国侯有恩,朕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他一直想寻你报恩,晚些朕嘱他来见你。”
笑菲露出浅浅笑容,“当日报信就老杜大人是笑菲该做的,如今笑菲和亲更是为了北方平安,请陛下转告安国侯,休在提报恩一事,笑菲惭愧。”
每一句都说得高熙心理舒坦,他微笑着,“你有此心意,不愧为沈相之女,可惜啊.....”
笑菲眼睛一热,嘤嘤哭道,“笑菲不孝,贪玩出走竟连累父亲,这次能为国效力,希望父亲能含笑九泉。”
高熙想起沈相疯癫吃人ròu心里恶心,少不了有欷歔几句。
笑菲不想和他再多说话,借势哭了个天昏地暗,高熙只得叮嘱了几句摆架离开。
皇宫芜元殿人声减退,笑菲才收了眼泪,她摸了摸面颊上的湿意,心理酸苦难受,什么时候起,她的眼泪变多了?她缓缓从地上站起,瞟了眼殿内钉子板杵着的宫侍,眼里流出轻蔑之意。
她既然来了,又怎么会逃呢?
那日在济南府木屋内,卫子浩抢先一步找到她时,她就知道会有今天。
那天卫子浩推门而入,不客气地坐下,倒了一杯叉喝了,他赞了声茶香,笑容可掬地说,“定北王死了,想必沈小姐早知道了吧。”
高睿死,她的蛊毒也会发作,然而她并没有感到半点儿不适,难道高睿实在炸她?笑菲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断,她曾经让迈虎嗅过她的血,的确是中了双心蛊,如果她没有动静,高睿就一定没有死。
她不动声色的坐下,眼里飘起一抹哀愁,“我已服下三颗宝药保命,还能活一年半,子浩此番来,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件事吧。”
好个聪慧的女子,卫子浩心理暗叹,他轻笑道,“沈小姐为保性命,当日京城放走了定北王,你可知道这四个月来,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伏龙岭上战死了一万士兵,东平府对峙,益州之战,登州之围死了多少人?你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呵呵!”笑菲大笑起来,讥讽地看着卫子浩道,“可有证据?”
卫子浩缓缓吐出两个字,“嫣然!”
“你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有真凭实据,我为什么要但这个罪名?那些死去的将士与我无关,冤魂不会找我。”笑菲坦然地看着卫子浩。
卫子浩从她眼中看不出半点儿端倪,他提醒自己,沈笑菲只是在装傻罢了,“天朝羽契丹达成协议,耶律丛飞要四公主婉,我已禀明皇上,他要的人其实是你,皇上明白当日是你放走耶律丛飞,龙颜大怒,他本舍不得公主北嫁,下密令你以罪低责,这事,你总赖不掉吧。”
笑菲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叹道,“当日一步棋,今日成死局,卫子浩,你何苦一定要陷我于死地?你让皇上知道我与契丹勾结,不怕他日皇上疑你与契丹勾结?”
“沈笑菲,我知道的事还不止这个,我还知道,你对杜侯爷情根深种,你救了小杜的父亲,难不成想让他为了报恩而抗旨?圣旨一下,你若抗旨,是死罪,你活不了多久,不在意这个罪,你忍心看杜氏满门为报恩被你牵连?”
笑菲再落下一字,勉强笑道,“这一子落下,偏偏堵死一眼。”
她紧接着再布棋,口中喃喃道,“一个嫣然,一个杜昕言,自毁局,不可活。”
手中再粘棋子,又颓然扔掉,笑菲站起身对卫子浩招手道,“卫子浩你来看。”
她指着远处泰山的方向道,“泰山非中原最高山,却又一览众山小的美誉。那是因为它周围再无可与其比肩的高峰,卫子浩你想做人上人,却有很多高峰把你给比下去了,如我没有猜错,杜昕言就是你难以逾越的峰。”
笑菲骛地转身,眼神变得锐利,尖刻地讽刺道,“论出身,他是皇亲,论武艺,他是你出道以来唯一打不过的人,呀,还有丁浅荷对吗》她眼里从来没有你,从前与杜昕言青梅竹马,后来爱上的人是定北王高睿,你盼着成为皇上的暗势力,能与他在朝堂一斗,你嫉妒杜昕言,我说的对了吗?”
卫子浩眼中怒气顿生,冷笑道,“你太聪明了,所以我想,你能靠着苗人宝药活上一年半已经足够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定北王要对你下双心蛊,不能为他所用,也决不能让你相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