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萦不傻,自是听出了三夫人的言外之外,她喜得向三夫人行了一个大礼,从篮子里拿出那几个首饰盒,把它们一一打开后,朝着三夫人感激不尽地说道:“阿萦多谢夫人。夫人,这些首饰是阿萦从平氏阿因那里得来的赔礼。阿萦知道,那几个混混儿在汉阳城居住多年,颇有势力,对那样的人,不斩糙除根,阿萦和舍弟阿云难免还有后患。可要斩糙除根的话,又会给夫人惹下天大的麻烦。这些钱虽是不多,却也是倾尽阿萦的所有了。阿萦知道,这么些钱打点官府,那是微不足道,可是,可是……”可是了一阵,卢萦咬着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几分坚决地说道:“可阿萦实是没法。夫人的大恩,阿萦只能日后再报了。”
卢萦一番话说出,众婢和三夫人都是一静。她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子,一开口便是“斩糙除根”!
小小年纪,好生狠辣的心肠啊!
沉默了一会后,三夫人咳嗽一声,叹道:“也罢,阿婵,你且收起来。”
“是。”
一个婢女上前,收起了阿萦摆在地上的首饰盒。
至此,交易正式达成!
卢萦暗中吐了一口浊气,闭了闭眼才缓过神来。因时辰不早,卢萦与三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告退离去。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揣着口袋里不多的铁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下午,一直留意消息的卢萦得知,那四个眼睛被烧瞎的混混儿和几个交好的同伴,已离开汉阳城,说是要找一个什么名医。
卢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三夫人出手了。不然,以那些混混儿对她的恨意,怎么会联同所有的同伴,全部去寻什么大夫?怎么着,也会有那么二个找到她的家门口,进行报复之举吧?
现在,那些人说是出去了,可到底是真出去了,还是就此失踪,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而且,卢萦很明白,自己和弟弟,从此后应该是不必再害怕那些混混儿的家人报复的。为什么呢?因为三夫人是出自官宦世家,她既然出手,那就是真正的出手,她既然答应了自己“斩糙除根”,那就会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再无后患。
放松下来的卢萦,直接赶到弟弟的学堂外,一直等到弟弟散了学,才牵着他的手走回家中。
走着走着,一辆眼熟的驴车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看着那驴车上跳下来的青年,卢萦蹙了蹙眉。
这青年,自是曾长志。他看到卢萦,目光既有着贪恋,隐隐中,也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大步走到卢萦面前,曾郎抿了抿唇,温柔唤道:“阿萦,阿云。”
这一次,卢萦没有如往常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谁在动她的弟弟,她还想探知一二呢。
因此,卢萦抬头看着曾郎,轻轻“恩”了一声。
见到卢萦难得的温和,曾郎大喜过望。他目光一亮,眼睛转到脸上身上青肿末消的卢云身上,便关怀而热络地问道:“阿云的伤要不要紧?找没有找大夫?阿萦,快叫阿云上我的车,我送你们到大夫那里看看伤势。”
卢萦轻声回道:“已找大夫看了,伤不要紧。”
“不要紧就好,不要紧就好。”连说了两声后,曾郎转过头,再次神色复杂地看着卢萦,好一会,他才低声说道:“阿萦,你听说过没有?那几个被你弄瞎眼睛的混混儿,已离开汉阳城了!”
说这话时,他目光紧盯着卢萦,表情十分复杂。似是感慨,又似是惊奇,更似有着深深的失落。
实际上,那些混混儿集体外出寻医,以曾郎的才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异常。这还是他父亲提醒他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曾长志第一次见到他父亲在叹息。直叹了好几声后,曾父转向曾长志,沉声说道:“那几个混混儿离开汉阳城了,你知道吗?”
曾郎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的,“说是那四人的眼睛瞎了,急着找大夫呢。”
听到儿子地回答,曾父显然很失望,他长叹一声后,喃喃说道:“我错了,你母亲也错了!”
莫名其妙地听到一直刚硬地父亲认错,曾郎大惊,他愣愣地看着曾父。
对上一脸不明白的儿子,曾父又是一声叹息。他耐着性子向儿子解释道:“长志啊,你细细想想这件事……弄瞎眼睛是何等深仇大恨,那几个混混儿为何不去报复狠下毒手的卢氏姐弟,反而是携朋带友地全部去看什么大夫?”
听到这里,曾郎惊噫一声,低头寻思起来。曾父又是一声叹息,继续说道:“长志啊,你那以前的媳妇儿不是普通人啊。不管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摆平这件事,其心智都是非凡。为父只有你这个孩子,我们曾府的家业,以后也只能由你继承。早知道那卢氏女有如此才智,为父便是带着你上门向她致歉,也不会退给她那张婚书。哎,相比起卢氏女,这个你费尽手段弄到手的平氏女便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