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氏宽下心,“你的确是个出色又让人心疼的孩子,去罢,去打开远漠的心罢,让她这只沙漠雄鹰重新拥有一只属于他的美丽雌鹰。”
没格族女人的表达从外向直白,亦从不推崇娇羞含蓄的姿态作风,是以两人交谈话声虽不至于语惊四座,但一墙之隔很难阻挡些什么,尤其在强外人听力过人时,更是字字入耳。
前为太妃唱曲的樊隐岳立了多时,也听了多时。
那些属于一位热情女子的爱慕情愫当然不是关注指点,令她心弦怦动的,是战争。冯冠武教给她兵韬战略,授她排军布阵,她曾无数次以石子砾块列阵当兵,练习攻防之道。
不知若当真遇上兵戎战争,她所学到的那些能否实施运用。
何妨……一试?
“这是什么?”楚远陌拧眉瞠着被塞到手里纸册,直觉自己不会喜欢。
“内功心法,及骨法、气合、棒术的要诀。”
“我为什么要看这些?”
“这是你想学的武功。”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教我?”他声嗓内有控制不住的颤音,但她浑然未觉。
“我要离开王府一阵子。”
“离开?”痂疮脱尽的俊美面容條然间失去血色。
“我离开这段时间内,你按上面所载的悉心习练,待我回后……”
“……你还会回?!”
“我是你和你抱着同样目标的人,当然会回。”
这一句,使他找回了呼吸,舒缓了胸膛的紧窒。“我会练好它们!”
“你该晓得如何选择联系地点与时间,要学会辨别危险。”
“我会!”
“白日里,用我给你的药水涂脸,造成生疮假相。每隔两三日递渐一次用量,让你姨娘相信是她给的药渐渐治好了你。”
“我会!”
“你悟性不弱,根骨亦可,如果在我回前已有所成,且记不能动了寻仇的念头。”
“我……为什么?”
她美眸以凛,“我教你,不是想教出一个莽勇鲁夫,若你当真想做那些事,也尽可去做,我只当日行一善,从此不认识你即可。”
“我……”他嘟嘴,“我也只是问问,又没说一定会去寻仇……我既然没被好毒妇折磨死,当然会好生规划……”
“这样很好。”她甩衣上得土坑,坐他身后,“我为你打通一些脉络,以利你对内心心法的研习。”
他遽怔,因为盈入鼻端的一脉淡香,很淡,淡到若非近身,绝难察觉。
“摒弃杂念,意随心走!”她掌心抵上他背,一股柔绵之力随之贯入。
他依言闭眸,弃念,随心。
三个月后。羲国西疆,奭国边境。凉阴关,守将府。?
“这几个月,奭国实在是越越张狂,先是频频骚扰我边境平明,后竟然有奭国官兵扮成盗匪进我重镇抢材掠物的恶行出。若非活捉了几个,还以为那些人当真是附近凉阴山上的悍匪呢。”西疆守将木宽负责向甫至此处的上司述当下战况。
“属下向奭国境内的驻防营射去十多只绑了警告书的无头箭,没想到,那奭国也忒是欺人太甚,回过的措辞一封比一封张狂嚣张。而且,依然有官兵扮抢匪侵犯我羲国百姓。更可恨的是,连活捉的那几个也先后莫名其妙的被救走了。咱们是忍无可忍呐,不出兵岂不是让他们小看了咱们?但……是属下等人轻敌了,没想到这奭国的军队如此善战,首战我军胜过之后,之后便是屡战屡败,偶有小胜也损兵折将,被人连抢了四五座镇子。属下无能,只得退到这凉阴关内,死守不出,向都督发函求援……”
他着实是惭愧无颜,嗵声跪到地上,“属下失职,请都督以军法处置!”
“你的确失职。”踞于当中交椅上者,正是羲国兵马大都督楚远漠,甫从北域沙场远徙至此,面挂风尘,却毫无倦色,一双深眸犹冷邃幽远到使人不敢对觑。“你虽失职,还算尽责。敌抗外侵尽军人本分,不瞒败绩及时求援,可见你一心保国,忠心可嘉。记大过一次,在未战中将功抵过,起罢。”
木宽感激涕零,叩谢平身,“有都督亲自指挥,必定能将奭国人打得落花流水!”
“先别忙着奉承,带本督到城头转一圈看过奭国的阵势再说。”
“是是是,都督请……”
西疆多雾,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西斜,再也管不住雾气弥漫。守将府厅堂后窗外,幽暗浮动的光线中,几株西槐树之间,一道身形如时一般,无声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