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我也愣,“你不是有一位逝去的妻子么?听他们说,你把她葬在后山?”
“……秀岩?她不是我的妻子。”
我眨了眨眼,发觉自己对这位成亲半年的相公,竟是知道的太少。
“秀岩是我的师妹,她当年为了救我中了无解的奇毒,我带她到这里,是看这地方清净无害,能让我放心为她运功抗毒,以延长出我替她寻找解药的时间。可惜,到最后仍是
救不了她。”他语意惋惜,不无神伤。
“……可村里人叫她杨大嫂?”
“我和她自江湖到此避世,既然被人错认夫妻也就没有必要刻意解释。
我直觉好笑,一直以自己所认为的那位为妻独守至今的痴情男子竟是不存在?”
“怎么了?”他挑眉。“怎么突然提起我的亡妻?”
“我只是想,按礼节,我应该拜祭她的,没想到她不是……”
“我的确有一位亡妻,不过没有葬在这里。”
“……呃?”今日怎么会是意外连连?
“你说了,我倒想起了,我居然有恁多年没有回到故里了,虽然……你想到山外走走么?”他眼神陡亮起。
“山外?”
“对,我当年抛下一堆乱事避居此处,初时是为救师妹,后贪图这里的单纯清静一住就是这多年,如今又遇上了你。我该回乡看看了,你也该到我祖先牌位前上一炷香。”
“……好罢。”嫁夫从夫,我自然会跟着他到任何地方。可是,出山……
不知山外的世界会是怎样光景?
月儿娘的幸福生活(五)
山外世界,没有我想象的可怕。
有杨执伴着,我几乎是在游山玩水。今日是轻舟过江,明日碧海划筏,又一日古道西风,再一日夜宿陋庙,互偎汲暖……每一日醒,都想着下一刻的精彩风光。每一日开始
,身边都有这个男人凝视专注的眼眸。
这趟回乡的旅程,路上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游游走走中,方到达他的家。
杨执是个不多话的人,他从没有说过“喜欢我”“爱我”这等字眼,我也没有对他说过。都不是少年儿女了,何必还凑那份闲情?但,我们有着老夫老妻般的默契,一个回眸
,一个浅笑,便能熨暖到彼此心头。那当下,我们从彼此眼中感应得到,我们一定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牵手终生,相依为命。
可是,我从没有想过杨执的家,竟是一座城堡样的筑物。
高墙阔门,青砖黑瓦,森森然庞然大物,占地之阔恐怕连亲王府第也不及……我见过什么亲王府第么?怎会拿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与眼前的比拟?
“阿执,你是个怎么样的出身?”
“我不是告诉你么?我曾是江湖中人。”他牵着我的手,笑浮眸内,唇角有些顽皮的翘起。“被吓着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没有事先让我心有所备,故意的要看我受惊受吓的模样。意识到这一点,我手指在他掌心用力一掐,“如果你敢告诉我你这座城堡内除了一位亡妻还有一
位夫人,我……”
“你怎样?”他微坏地把我拉近,笑意促狭。“你要一把火烧了这座房子?还是阉了你的相公?”
我讲笑不笑,眼角睨他,“你竟是如此低看我的么?在你看,我能使出的,只有那等被人使滥了的法子?”
“不然,夫人有更高明的见地?”
“我会兴高采烈地和你的夫人称姐道妹,和睦相处。”
“哦?”他不信的高挑起一边眉毛。
“我还会大大方方地让你和她共度良宵,毕竟这些年,是我一个人把你独占着,让她独守空帏。”
他的眉毛挑得更高。
“而后……”
“而后?”
“而后的,我自然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你有了防备之心,误了我的新姻缘……”
“什么新姻缘?”他另一边的眉毛也挑了起。
“你不知道么?女人年纪越大,越是财富,因为经历过岁月又能坚强走过的女人,方会有万种风情,我这个半老徐娘,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比及那些青涩的小糙孤陋的花苞,
会更能吸引饱经沧桑的男人的注目。你,就是一例。我能把你吸引得住,应该还会有男人有这样的好眼光……”
他表情又气又笑,“那么,我们就进去罢,看看我有没有一个夫人出给你一个公然出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