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这几刮得皆是北风,连日大雪尽落在了北边崖上,此下正以咆哮之势卷着滚滚雪烟崩下,大自然的力量,谁能匹敌?
“月儿,我再甩钩索会把你放开,你只管往上走!”关峙道。
樊隐岳内力不及他,不敢开口泄了气,唯有点头。
“关郎!”
“二哥,救我们!”
下方呼救声传。
她一窒。
“起!”他将她向顶间一推,左手钩索再度甩出。照这峡壁高度,只须再用一次钩索,即能脱离险境。
“抓住钩索!”他喝。
她依言捉住索绳,却在这时向下一望。
“月儿,向上走!”他厉喝。
她依言纵跃,却非向上。
“月儿?”
她一手绞住索绳最末,一手递向负着南宫玖起跃的霍天峙。后者自然不会放过这根救命稻糙,死死握住,将两人重量尽交于她一只藕臂上。
上方的关峙面色一变,“月儿放手!”
她不能放。她不知自己抓住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娘……
负重超荷,扣抓住峡壁的钩处咯声作响,石砾松移。关峙无暇作想,他绝不可能让泰定崖事重演,挥出一脉掌气,把下方索绳削断……
蚀三四
索绳断裂,以它维生的三人尽数跌下。
关峙一势俯冲,抱住一具娇俏,借索绳为力,飞上峡谷之顶。
“方才你在做什么?”他面色铁青,对怀中人难得地厉言喝叱。
“如果娘在落崖时,有一手把她拉住,该有都好……”樊隐岳面色恍惚。
“难道你想我死么?”
“怎么可能?”她蓦地抬眸,满面厉色。“你胡说什么?”
“可你方才差点害死了我。”
“我……我只是想到了娘,每一道悬崖,都会让我想到娘……纵然是抱着必死的心,娘在跳下崖后,也许还是向人呼救过。可是,没有人救她。”
“月儿的娘是一个奇女子,既然敢做那标语事,必定是认为自己选择了最好的方式,跳下后不管有没有呼救,但绝对不曾后悔。而他们都不是月儿的娘亲!”
“是,他们不是……他们?”樊隐岳如梦初醒,指着崖下。“他们……”
“天灾无情,人力弗逮。”他叹,眼神微凝睇盯着崖下。“他们两人能一起走,算是上苍的厚戴。”
她盯着他,凝视良久。突然间,美目一利。“先生,我说过妻命难违,从今后要你惟妻命是从的罢?”
“……呃?”
“你在应我这话时,就已经猜到霍天峙会敌不住南宫玖的请求打道回,是罢?”
“这……”
“你有意将我领进峡谷,就是为了让他们现身,是罢?”
“呃……”
“你早就想除去霍天峙,因为,他是一定会替南宫玖报仇的那个人,对罢?”
“那……”
“你在赌,他们若不回,算是一份运气,他们回了,便只有死路,是罢?”
“嗯……”
“你在什么时候安排人易容成霍天峙去号命那二百铁骑?”
“我……”
“你在什么时候安排人过替你除去去而复返的他们?”
“这个么……”
“不会连这场雪崩都是你安排的罢?”
“……”他啼笑皆非,“这怎么可能?月儿把我想成了什么?能号令老天了不成?”
“你言之咄咄霍天峙会带人远行,为何没向我提起他们去而复返的可能?”
“唉。”他喜欢她此时两眸圆睁、两颊欲晕的生气模样,这时的她,目底再无枯井般的冷寂,颊容一扫疲惫苍白,才是月儿。“在峡谷里时,你也该听到了罢?当时,我猜霍
天峙有七成可能会带人远离此地。他只消有为毁南宫玖不惜引楚远漠进关的一半狠劲,应该会把南宫玖带离此处,一生囚禁。若他就此走了,自然没有后事,我不说,是不想
添你烦恼,更不想让别人的事占据我们太多的重逢时光。只是,他中的,是我另外的三成猜度。”
她秀眉拧起,气咻咻道:“先生,你一旦要动用心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甚至每一个字、每一抬眼都会参与其内,与你对上的人,根本是防不胜防,无处可防。先生
,我以前只觉你深不可测,现在……如果你是我要复仇的人,现在的我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