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漠想要捉的人是你,你去了,不啻自投罗网。”若那个人的存在,当真如此威胁到月儿安危,是该教他消失了罢。关峙眼睑覆落,瞳心锐芒一现。
“总是要想法子的,不是么?先生认为月儿一个人守在这谷里等消息,会过得容易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在此枯等。
“好罢。”了解她的执拗,就算此时强留了,过后她也要一人上路。届时更难照应,带着她,更加留心就是了。关峙强将胸中腾起的莫名不安预感压下。“我们明日便动身。
”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蚀十一
黑虎王名为楚远陌。
一个潜进红雀部落的暗卫,做了红雀部落公主婉瑛的护卫,情诱其贴身侍女,套出了驸马爷的真名实姓,姓楚,名远陌。
楚远漠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初,如闻惊雷,稍一回神,迅即派人奔赴父亲侧妃的娘家去接二公子回府。七八日后,前去的下人回,言道太侧妃娘家部落凭空消失,上上下下不
见一丝人迹。
这是,他不得不信,此楚远陌,便是彼楚远陌。
楚远陌,黑虎王,两人之间原本有着天差地别,如何成了同一个人?武功、智能、心机、兵法、战略……
他竭力静下心,将所有疑迹从头理起。他曾以为,那条曾在书房窗外窃听的鬼魅形影是黑虎王。但那时的楚远陌不过十二岁,且据曾伺候过二少爷的仆妇说,那几年他的的
确确是瘫痪在c黄,不良于行的。既如此,那个人是谁?
是谁策动西疆匪众骚扰西疆边境?是谁助奭国将西疆守兵打退百里?是谁在凉阴山上设下九宫阵发?是谁教养出了一个能够与他抗衡的黑虎王?
诸多自问在胸中累累堆积,一个名字渐次凸现,一个身影逐步清晰——
樊隐岳。
为何会感觉黑虎王的用兵阵法似曾相识?为何万和部落与辽远部落的残部会不知所踪?为何黑虎王在一夕之间强大崛起?
当这个名字这个身影涌现出现,一切疑思都趋明朗。
是她,一直是她,他想要征服的对手,从头到尾仅有这个女人,黑虎王不过是她一手扶植起的一个她的影子,一个承袭了她的思想她的才华的男儿躯体!
欺骗。由始至终,不管这个女人在初时以事不关己的姿态清淡注视、以冷诮言辞反唇相讥,还是虎口脱险时的柔弱无助、马下逃生的惊慌失措,抑或两情相悦时的回眸浅笑、
情愫互递时的妙语如珠,都是欺骗。这个女人从没有一刻以最真实的面貌面对过他,甚至,泰定山下群狼环伺的惊险时刻,她仍佯作不具武功,任他一人与群狼格杀……
如果说,在那封截获的通往奭国的书信中,得知她是曾与自己有过婚约的柳夕月并是关峙妻子的讯息之际,怒意如冰川般沉冷。那么,这一次,他的怒意,却是如烈火般的燃烧升剧,将他整具身躯都蒸焚在腾腾烈焰中,这是一份甚至夹杂着他引以为耻的痛苦怒意,让他想粉碎一切,摧毁一切!
楚远陌身上的毒,是他亲手所下,他命大庆宫里的御医联手配治出一味随人血气行走的毒粉,撒到了背叛自己的亲弟弟身上。他要看他武功有多高强,能否坚持到那个女人前救济。但女人了,却非他等的那个。
“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说?”
“是,都督,今天又上了刑,还是没有说。”
楚远漠目光鸷盟,宛若有一头巨兽潜伏,道:“本督的耐心将尽。”
“属下这就去告诉她,她再不开口,就给扔到军中红帐内伺候男人去。”
“本督只要结果。”
“属下明白。”
能够俘获乔三娘,亦凭借红雀部落内的暗卫所传情报所致。乔三娘未楚远陌诊治毒伤,免不得要配药用药,暗卫将其行踪透露,搭上了三十几个精干属下的性命方将这个妇人
带回。而带回恁多天,居然一无所获。每日鞭笞五十,连男人也未必忍受得了的刑罚,不能从这妇人嘴里得出樊隐岳的丝微去向。
这算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傲骨天性么?
那么,他就拆下这些人的傲骨,泯去这些人的天性!
——————————————————————————
延定城内的南院大王府,泰定城内的大庆宫,花上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关峙、樊隐岳、梁上君三个人将两处走过,未有所获。